只听一个青年男子唉声叹气,说道:
“瓦剌发兵做乱,已经打到了大同,这些都是军情紧急的通报。”
那女子说道:
“瓦剌?瓦剌不是一向和我们相安无事,前些日子还遣使入贡的吗?”
那青年道:
“是啊。朕已经派人去找先生过来,好商议对策。”
文渊和小慕容悄悄接近那亭子,藏在一座假山花木之后,望将过去,但见一座八角亭中,一名男子身穿龙袍,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岁,满脸烦闷神色,旁边坐着一个锦服女子,想是宫中嫔妃,容貌极是娇美,实可称得上是千中挑、万中选,举止之间,神韵动人之至。
四名宫女在两人身旁侍奉。
这个青年,便是当今明朝皇帝朱祁镇,年号正统,后世历史上称为英宗。
正统皇帝在位迄今十四年,自太皇太后张氏崩逝之后,大权皆由宦官王振掌握,朝政大坏。
文渊听了正统说话,暗暗摇头,心道:
“这皇帝说的先生,多半便是王振。王振玩弄权柄,或有些小聪明,可是未必胸怀实学,当真应付得来这等军机要务?”
那女子是正统的一名宠妃,封号慧妃,对那军国大事全无才干,当下只是陪着正统说笑解闷,一边劝酒。
正统心烦意乱,酒杯举了又放,放了又举,显是不见王振来到,便安不下这颗心。
不一会儿,一名小太监过来禀报,说道:
“启奏皇上,王公公到。”
正统面露喜色,连忙道:
“快请,快请!”
那小太监匆匆退下,只消片刻,便见一个中年太监走了过来,神气颇有狡黠之态,正是权倾当时的司礼监王振来了。
正统迎上前去,道:
“先生,你可来了。瓦剌入寇大同,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王振似乎漫不在乎,笑道:
“皇上不必担忧,我已有了应对之策。”
这王振少年阉割入宫,入内书堂,正统尚为东宫太子时,便服侍他读书,尽心讨好。
正统自年幼便喜欢这个口才机巧的王太监,后来更以先生相称,亲政之后,任命司礼监之职。
明朝司礼监有秉笔太监一职,要将大臣们的奏章呈给皇帝,宣宗以后,不少太监均在内书堂接受教导文墨,略具才学,秉笔太监经常由这些人担任,有时皇帝竟也让亲信的秉笔太监代为批决票拟。
正统年岁方轻,有空之时,与嫔妃玩耍作乐,王振偏偏在这时候呈上奏牍来。
正统一不耐烦,经常便直接道:
“这些事你看着办吧!”
竟是丝毫不理奏章中书写何事。
王振自是求之不得,也不必揣摩圣上旨意,回给群臣的,便是王振他老人家的主意。
正统对王振倚任至此,等于将大权双手奉上,王振气焰之高,权威之重,朝廷莫有能及。
这日紧急军情,道是瓦剌入寇,追根究底,也与王振脱不了关系。
瓦剌本是蒙古部落,算得是元朝后裔。
其时瓦剌可汗是为脱脱不花,太师也先揽权,脱脱不花仅有可汗之空名。
也先尝遣使入贡马匹,换取明朝物资赏赐,两国以此维持和平。
也先素怀野心,有意挥兵中土,只是没有借口,无名之师,不足以服人,是以迟迟没有行动。
哪知王振掌权之后,为了搜括金银,将给予瓦剌的赏赐大为削减,更降低瓦剌在“马市”交换马匹所得的价额。
瓦剌贡马所派使节,有两千人之众,虚报三千,意图多取赏金,不料把戏却被看破,礼部按实给赏,虚报者一律不给。
所请金帛,又只得两成。
也先愧怒交集,又觉明朝有意折辱,怒而大举入寇,大同首当其冲。
甫一交锋,大同参将吴浩战死。
同一日里,西宁侯宋锳、武进伯朱冕率兵去救,与瓦剌交战于阳和,双双阵亡。
瓦剌铁骑势如破竹,杀得明军溃败,警报雪片般飞入京城,不由得正统不急,立时便向最信任的王振先生问计。
文渊、小慕容藏在假山后头,听到王振自信满满的说话,互望一眼,一齐摇头,大大不以为然。
正统却是大为欣喜,不住催问,道:
“先生有何妙计?”
王振一笑,慢条斯理地道:
“我朝太祖、成祖皇帝,都是亲经战阵。太祖皇帝将蒙古鞑子逐出中原,灭了元朝,打下这一片大明江山,那是何等神威?成祖皇帝也曾数次亲征鞑靼、瓦剌,国威大振。今日只是瓦剌来犯,难道还能胜过当年的元朝大军了?以我朝兵容之盛,何愁不能退敌?
“正统点头称是。王振又道: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年力方壮,瓦剌胆敢寇边,正是皇上扬名立万的好时机。皇上可以亲率大军,御驾亲征,以皇上天威降服这群野蛮胡人,便可将北方大漠尽收于大明版图,创下一番功业,可与太祖媲美,岂非一件万世奇功?”
这一番话说出来,文渊真是听得脑袋发昏,心道:
“这王振果然是个庸才!太祖打天下之时,和现在局势大不相同,岂能相提并论?御驾亲征,又能有什么功效了?应当立时调精兵、遣良将,赶往前线救援,抵挡瓦剌推进才是,又何必要皇帝亲临?”
小慕容也觉王振言语太过轻率,心道:
“这皇帝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当真笨到听从此计吧?这根本也算不得是个计。”
不料正统双手一拍,道:
“正是如此!很好,那就请先生快快召集百官,朕要颁下谕令,出兵亲征瓦剌。”
王振喜道:
“皇上英明果决,当真有先祖遗风。”
这“御驾亲征”,居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定案,文渊和小慕容只听得一片错愕,心中都想:
“怎会有这样的事?”
两人相顾茫然,既觉不可思议,又觉荒唐难信。
小慕容凑到文渊耳边,低声道:
“这个皇帝是个糊涂蛋,说不定这什么御驾亲征,征到自己千秋万岁。”
文渊不语,心道:
“皇帝是一国之尊,一举一动关系社稷,这样轻言出征,只怕后患无穷。”
只听正统和王振商议一阵,再无什么要紧事端。
王振便即退开,要去集合群臣。
文渊和小慕容潜入九重宫阙,本就是要探听陆道人与王振所谈之事,这时见到王振离去,正欲偷偷尾随而去,但是王振却是往亭子另一方向行去,两人若要跟上,非经过亭子不可,岂不是立时给皇帝等人见着?弄昏宫女、太监,还没有什么,要是点倒皇帝,宫中非出乱子不可。
当下文渊拉着小慕容,打算不声不响地绕过八角亭子,忽听慧妃说道:
“陛下,您当真要御驾亲征么?北方又有风沙,气候又糟,陛下应当保重龙体才是,还是别去了罢!”
正统道:
“这主意是先生出的,定然有他的道理,朕是信得过的。想当年麓川之乱,先生坚持出兵,朝中反对之人虽众,不也是打胜了?这次出征,朕带着龙驭清一起去,命他护驾,总该万无一失了。”
文渊两人本来已经起步要走,听到正统说起龙驭清,登时留上了神,停了下来,依然藏在假山之后。
慧妃道:
“龙驭清不是守祖宗陵墓的么?陛下为何要他随行?”
正统道:
“爱妃,这你可不知道了。这龙驭清身手不凡,犹胜杨洪、石亨、樊忠,当朝没有一个武将如此勇猛,有他同行,此战更可添胜机。”
文渊心道:
“说到武将,自也不必有龙驭清那样本事,该要精晓兵法兵事,懂得攻守进退才是,这跟武林高手所求可不一样,不过这皇帝或许也分不清。”
慧妃叹道:
“陛下您出外征战,臣妾孤零零的留在宫里,可不知有多寂寞,这日日夜夜的牵挂,臣妾却如何消解?”
言下之意,仍然不希望正统亲征瓦剌。
正统方当年少,听了王振一番说辞,只觉瓦剌不过区区边关胡人,纵然逞得一时威风,又哪里会是明朝王师的对手?自仁、宣两帝以来,直至太皇太后驾崩之前,国内清平,甚是繁盛。
此时朝政已坏在王振手里,可笑那正统皇帝宠信王振,哪里知道他的胡作非为,只道天下安稳如常,虽有瓦剌来犯,亦不足惧,慧妃纵然劝说,却只当清风过耳,笑了一笑,搂过慧妃,道:
“爱妃不必忧烦,待朕班师凯旋,再来同你作乐。”
说着向旁一挥手,道:
“你们都下去罢!”
众宫女依命退下,却是往假山这里而来。
文渊和小慕容轻轻挪移,避开了宫女行处。
待得四名宫女离开,小慕容悄声说道:
“再听下去,看来也不会说到龙驭清什么要紧事。”
文渊点了点头,道:
“我们追那王振去。”
可是两人被正统的话引住片刻,王振却早已走远,不知到了哪一处宫殿,这时是跟也跟不上了。
小慕容低声道:
“皇帝要他立刻去召集群臣,他应该没时间见陆道人才是。我们等上一等,待会儿皇帝总会再跟王振会面,好颁发旨意,那时再跟住他便是。”
文渊道:
“这也是个方法……”
忽听亭中传来几声细微的娇吟声,似是那慧妃所发。
“唔、嗯”几声之后,又听慧妃细声叫道:
“陛下……哎……啊……啊啊……”
叫得几声,便听正统笑道:
“朕将要出征,可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你,你今天可得尽心些。”
慧妃喘道:
“臣妾……知道……啊、陛下……您来……”
文渊和小慕容相视不语,这才知道正统为何要宫女退下,原来竟是要在这亭子里临幸慧妃。
想是他听了王振鼓舞,心情正佳,面对慧妃软语相劝,神情楚楚,一时动了兴致。
文渊见小慕容脸色泛红,心下好生尴尬,当下轻声道:
“咱们先换个地方等罢。”
小慕容低声道:
“还有哪里能换?走得太远,听不到,看不见,皇帝走了我们也不知道。”
文渊没了主意,只得道:
“那你想该怎样才好?”
小慕容没想到会碰上这等局面,脸颊羞红,轻声道:
“既然走不得,只有留下来啦,还能怎样?我们不听不看就是了。”
耳听慧妃的呻吟声不住传来,文渊心下踌躇,暗道:
“不看倒还罢了,哪能说不听便听不见的?”
当下也没什么法子可想,双手捂住耳朵,可那娇腻声音总是一丝丝飘了进来。
小慕容心里着慌,一只手撑在假山上,另一手轻轻抚胸,深深呼吸几下,眼睫不时眨动,转头望了望文渊,见他正捂着双耳,不禁好笑,轻声道:
“你这样便算听不见了吗?”
文渊道:
“是听不见了。”
小慕容笑道:
“是么?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方才说了些什么?”
文渊一笑,道:
“是你的声音我自然听得清楚。”
小慕容面露红晕,突然搂住文渊脖子,轻轻吻了他两下,悄声道:
“他们在做,我也想要。”
文渊吃了一惊,轻轻把小慕容推得远些,低声道:
“小茵,别胡闹,这里可是皇宫禁苑。”
他这句话才说完,慧妃突然连声腻叫,极之诱人,听来尚未进入正戏,只不知正统对她做了什么。
小慕容微微眯着眼,手指轻轻搭在唇边,嫣然一笑,轻轻地道:
“皇宫又怎样?我们小声地做,那就好了。你……你这几天都没跟我睡,我真的很想要啊。”
文渊没想到小慕容这样大胆,不禁慌了手脚,心想:
“小声地做?断无可能,小茵到了投入的时候,什么也控制不住,非给人惊觉不可。”
当下连连摇头,道:
“回去再做罢,这里不成。”
说话之间,慧妃娇啼大作,正统的喘声也粗重了起来,只是没有一句亲怜密爱的情话,欢愉的春声分外显得情欲波动。
小慕容缓缓斜着头,樱桃小嘴噘了一噘,道:
“我就是想在这里做嘛,难得才能来一次呢。你不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话啰。”
文渊心中一动,心想:
“这话小茵可也对慕容兄说过,现在变成对我说了。”
他知道慕容修是小慕容唯一至亲,心目中的地位向来不可取代,此时此言,显然自己和慕容修已经并驾齐驱,甚至是小慕容最重视的人。
想到这里,文渊不禁轻轻抱住小慕容,在她耳畔轻声道:
“你不跟我说话,我可活不下去了。”
这话说来,小慕容只觉一阵甜蜜,腼腆一笑,轻声道:
“好啦,我也不是要为难你,我们回去再做就是。”
她本来被正统、慧妃的欢匿情状吸引,一时兴奋动欲,忽然起了跟文渊缠绵的念头,此时稍加清醒,也知这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当即打消主意。
只是听着慧妃呼叫,心中终究难以平静,好奇心起,稍稍探头,往假山彼端的亭子望去。
只见亭中一个半裸美人,上身正仰躺在圆石桌上,胸前全无遮掩,一对丰满的雪峰被正统揉得变化多端,像是要挤出什么一样,无怪乎慧妃叫得这样销魂。
正统龙袍已脱,身上还穿着裤子,神情已然忍受不住,只摸了慧妃几下,一只手便去解腰带,只是单手不易解开。
慧妃娇喘吁吁,眼中似要滴出水来,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汗珠点点,也已动情。
小慕容只看了一眼,便觉脸上热得发烫,急忙缩了下来,投在文渊怀里,轻声道:
“他们……他们快开始啦。”
文渊嗯了一声,低声道:
“别去看了。”
抱着小慕容的手臂更紧了些,下身一阵胀热,看着小慕容玉颊如火,三分害羞,带着七分娇艳,不禁怦然,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