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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岗山的西边,有座更高的山――――九峰山。

九峰山并没有九座山峰,只是远远望上去,山峦起伏,凸凹不平,于是被人称为九峰山。

九峰山中有个压笋磨坊,每年,竹笋的季节一到,就有个汉子领一个小姑娘,在山里住上几个月,把新鲜的竹笋压干制好,运到山外卖。

这天,小姑娘一个人在山里乱串,采花,摘果子,爬大树。

这一带她很熟,她父亲――那个汉子也不来管他。

小姑娘越走越远,在一颗高高的大树上,远远看到一个空坪上有人打架,就跑过去看。

有三个男孩手里拿着木剑,乒乒乓乓在那舞弄、对打。

小姑娘拍手笑:

“好玩!好玩!我也要玩。”

旁边站着个青袍长须的大伯,笑:

“小姑娘,从哪钻出来的?你爹娘呢?”

小姑娘好奇问:

“娘?我没娘。我爹爹挖笋去啦!”

青袍大伯觉得她很可爱,笑:

“哦,你是魏家的小女孩。想学剑吗?”

小姑娘看着几个男孩手中晃动的东西,觉得很好玩,用力点头:

“嗯!”

于是她就留了下来,成了青袍大伯的关门女弟子。

那年她九岁,师父替她取了个名字叫魏芸娘。

青袍大伯是闽西武林中有名的剑客,人称“一字慧剑”卓叔通。

大师兄郭志,本地望族子弟,十四岁。

二师兄汤义,江西临川人。

三师兄林世谦,孤儿。

二师兄和三师兄同年出生,大芸娘两岁。

师父宠爱芸娘,几个师兄也都对她很好,有什么事都让着她,因此,芸娘就被惯出了些小小的毛病:心情不好,就赖在床上不起来;生气了,不吃饭;高兴了,让师兄们带她去采野花。

芸娘长到十五的时候,谁都看出来了:是个美女。

她本来长得水灵,这些年又练武,更添了一股娇盈软弹的活力。

踢打闪挪、行走跳跃,都说不出的好看。

那腰身,像吹不断的竹子,细又韧;那眼睛,像深山的溪水,清又亮;肌肤,像剥开的笋,嫩又白。

以前芸娘和师兄们住隔壁。

那屋子,竹子搭盖的,有缝隙,露风。

平时说话不用串门,这边说那边听,一清二楚,一个屋里一样。

芸娘说睡觉时能听见大师兄打酣。

师兄妹们经常晚上说话,闹得很。

师父看弟子们都大了,该避忌些,就跟芸娘换了个屋。

芸娘住到原来师父的屋里,师父住过来,与师兄们隔壁。

这下安静多了,三个男孩不敢吵闹,是怕师父听见,芸娘呢,一个人,闹不起来。

师兄们明显看着芸娘文静多了,即使白天,也不像以前那样,唧唧喳喳闹个没完。

以前是笑出声,声音好听。

现在是笑在脸上,脸儿好看。

那根黄毛辫子,以前老被师兄揪啊抓的,现在,黑又长,师兄们都不敢碰。

不敢碰不是不想碰。

大师兄从山外的瓦岗镇买米回来,带了许多小东西,有些是姑娘的穿戴。

练武的时候,大师兄悄悄跟芸娘说了,叫晚上在竹林边等,有东西送给她。

芸娘见了东西,很高兴,拿在手里摸呀看的。

大师兄说这可是他自己花钱买的,不要给别人知道了。

说完,静静打量她,说想摸一摸她的黑头发。

芸娘说头发有什么好摸的,以前不是老被揪呀摸的?大师兄说好久没摸过了。

芸娘转过头,就让大师兄摸了。

过了几天,三师兄跟芸娘上山打柴,坐下来歇息的时候,结结巴巴的问芸娘,大师兄是不是摸她头发了?芸娘羞红了脸,不知这事怎么会给三师兄知道了。

三师兄说他也想摸一摸她的头发。

芸娘心想大师兄都摸过了,没有拒绝三师兄的理由,于是也让他摸了。

三师兄摸的时间长,把黑头发在手上绕来绕去,还碰到了她的脸颊。

晚上,芸娘躺在床上想,为什么师兄都喜欢摸自己的头发?自己把头发拨到胸前,细看,头发确实黑了,亮了,比以前漂亮,难怪师兄们喜欢。

芸娘久久睡不着,一会把头发拨到胸前,一会把头发甩到脑头,后来,又梦见二师兄也来摸她的头发了。

二师兄长得俊朗,牙齿白亮亮的,喷出的唿吸在她额头上,吹起几根细发,痒痒的,芸娘觉得自己脸儿发烫,气都喘不过来。

忽然,醒过来了,原来是被头遮住了她的嘴鼻,出气不顺。

二师兄在几个弟子中,天资最高,用功最勤。

二师兄练剑很专心,芸娘端茶过来,他没看到,芸娘抱柴走去,他也没看到。

二师兄的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二师兄的身子在树木间腾挪穿错。

二师兄专心练剑的样子很好看。

他一直没有来摸芸娘的头发。

师父的病来得急,知道自己不行了,把几个弟子叫到身前。

先看了芸娘一眼,又盯着二师兄看,气喘的厉害,却说不出话,久久不肯闭上眼睛。

忽然,二师兄跪下了,说:

“师父,弟子知道您的心意,一定用功练剑,考上玄武院,给您争光露脸!”

师父急喘了几下,就停止了唿吸。

玄武院是当今天下武林第一学府,师父平日常勉励弟子们要用功练剑,将来考上武院。

但大师兄、三师兄知道自己本事差得太远,也没有心存幻想。

只有二师兄,在师父去逝后,收拾了行囊,准备上洛阳参加应试。

临走的晚上,芸娘哭得比师父去逝还伤心。

二师兄放心不下,守在她身边,呆到天亮才出发,交代大师兄和三师弟,要照顾好芸娘。

师父去世,二师兄也走了。

大师兄想把芸娘接到家里住,三师兄不同意,芸娘也说她要一直住在山中,或许,二师兄很快又会回来的。

三人就继续在山里住下来,刚好一人一间屋。

山里更安静了,芸娘变得很沉默,大师兄和三师兄相互之间也很少说话。

芸娘屋前有一盆花,静静开了一个夏季。

树上的叶子渐渐黄了,二师兄没回来。

漫天的大雪将山路覆盖了,二师兄是回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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