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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41133(一百七十五)关于母亲的私密日记,在这里,不方便过多透露。

至于详细情形,会在后文一一呈现。

言归正传。

话说用完早膳,寒暄片刻,岳母即向母亲辞行。

我见机插话,也向母亲辞行。

本来还觉得冒然辞行,过于唐突,母亲难以应承。

可是,话一出口,母亲推诿几句,便不再挽留,似乎早作好心理准备。

原以为母亲会极力挽留我和妻子,至少会留妻子多住些日子,不曾料她这回蛮爽快,没有过多儿女情长。

这样一来,倒让我觉着意外,因辞行所带来那份内疚之情,也随之减少三分。

母亲虽没过多挽留,兴许看在岳母面子上,却坚持要送我们上飞机。

收拾物什停当,叫上郝虎开车,母亲连同我仨走出郝家祖宅。

郝江化、郑姓领导领着几个主要干部,以及徐琳、岑筱薇、王诗芸、吴彤等一干女眷,给我们送行。

路虎驶出院子,我回头扫一眼身后人群,眼光落在郑姓领导脸上。

只见他腆个大肚,咪着小眼,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朝我们挥手告别。

在他旁边,郝江化西装革履,顶着半秃的脑门瓜子,朝我们眺目远视。

一干女眷,穿红戴绿,婀娜多姿,个个笑盈盈地挥手作别。

“江化,郑市长,叫大伙都回去吧,别送了——”岳母从后车窗探出脑袋,向大伙挥手告别。

“亲家母——明年春节,江化带萱诗去北京给您和亲家公拜年,”郝江化追上几步,大声喊。

“一路顺风,平安回家!”

“谢谢你的美意,亲家公,”岳母大声回道。

“我和老白,打扫门庭,恭迎亲家公和亲家母光临寒舍!”

一阵寒风吹过,吞没了岳母的话,飘向很远很远。

人群渐渐模糊,稀稀落落,还有几个人年轻人追在轿车后面。

他们撒腿欢跑,嘻哈连天,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仔细看去,郝杰也在他们当中,跟在轿车窗口,不时朝妻子看上一眼,满满全是不舍之情。

“回去吧,郝杰,别送了,”妻子摇开窗户,嫣然一笑。

“反正没啥子事,我就想多送嫂子一程,嘿嘿——”郝杰摸摸脑瓜,憨态可掬。

“嫂子和大哥,过年可要再来咱郝家沟。咱郝家沟过年,舞狮子,耍龙灯,还唱花鼓戏,可比城里热闹。对了,嫂子,有样东西,我忘记给你。”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笔记本,瞄我一眼,吞吞吐吐地说:

“嫂子…这个笔记本上,记载了我所有诗歌作品。听闻嫂子文笔好,精通风雅,平常也吟一二首诗词,所以献上拙作,请不吝斧正。”

郝杰拙劣的演技,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蒙骗不了我。

何况妻子冰雪聪明,郝杰还没开口,便早猜出他意思。

只是出于礼貌,妻子不便拒绝,于是敷衍道:

“好吧,我帮你看看,要是不对之处,还望你不要见怪。你就送到这里吧,我们的车子要加速了。再见,郝杰——”

“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郝杰欣喜若狂,停下脚步,用力挥着手。

“嫂子,您慢走!大哥,不送了!”

车子走远后,妻子翻看几页笔记本,然后“噗嗤”一笑说:

“妈,你文学修养水平最高。郝杰写的诗词,你帮他改改吧。”

岳母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念道: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纱杏子红,双鬓鸭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浆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菜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朗不至,抬头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朗上青楼。楼高望不尽,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顿了顿,看大伙一眼,接着说:

“这是一首乐府诗,题名《西洲曲》,并非郝杰自己所写…”

“妈,你看后面吧,有他自己写的东西,”妻子笑盈盈地说。

岳母闻言,连翻几页,低头念道:

“《美人吟》,作者郝杰。单纱杏花衣,云髻月下容。纤纤白素手,皎皎流星瞳。托腮眉宇舒,顾盼双靥红。脉脉竟无语,寂寂待郎归!”

顿了顿,啧啧赞道:

“不错,有文采,押韵工整,读起来朗朗上口。想不到郝杰还有文学方面天赋,可喜可喜——”我心里冷笑一声,暗想:什么美人吟,这小子不怀好意,八成为妻子而写。

还“寂寂待郎归”,臭不要脸家伙,敢情把我家颖颖,当成他自己的女人了。

郝家沟的男子,真没一个好东西!(一百七十六)“难得亲家母看得起,这是郝杰的造化,”母亲回头笑道,理了理鬓角。

“郝杰学习成绩向来很好,是郝家沟第一个大学生。这孩子读书用功,给家里争气,对长辈孝顺,做事勤快,将来一定是社会栋梁之才。他们哥妹四人,手脚勤快,孝顺父母,都是非常懂事的好孩子。”

停了一下,看向郝虎,继续说:

“老大郝虎虽说没读什么书,但身子骨硬朗,腿上功夫不错。有一次陪我外出公干,刚出高铁站,遇着三个抢包的二流子,被他三拳两脚,就打在地上趴着不敢动了。”

受到母亲夸赞,郝虎不好意思对我们一笑,算作回应。

“行啊,没听你说呀,”妻子大咧咧拍郝虎肩膀一下,趴在他座位后背上。

“想不到你还勇斗过歹徒,以一敌三啊。要不是听妈妈说,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岳母嗔妻子一眼,呛她一句道:

“鬼丫头,人家郝虎开着车呢。你冷不防给他一拳,不怕惊吓了人家,车子出事么。”

“没事,伯母,”郝虎回头嘘一口气。

“我胆大,吓不住。婶,估计还七八分钟,就到机场了。”

母亲点点头,柔声说道:

“亲家母大可放心,郝虎开车稳着呢。眼瞅就要到机场,要不是怕亲家母公务繁忙,萱诗真想留你再住一晚,我们姐妹好好絮叨絮叨。”

“亲家母,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多得是,”岳母微笑。

“亲家公不是说了嘛,明年春节,带上你一起去北京拜年。我和老白随时欢迎你们夫妻登门造访,到时候,我们姐妹可以开开心心玩。”

“妈,你跟郝爸爸春节来北京,我给你们做导游。长城、故宫、天坛、颐和园等等名胜古迹,我带你俩玩个遍,”妻子高兴地叫起来。

“还有北京烤鸭、担担面、印度飞饼、热干面等各式特色小吃,我挨家挨户,带你俩尝个鲜。”

母亲抿嘴轻笑,说道:

“好呀,我替你郝爸爸先谢谢你了,他有你这么个好儿媳妇,可真叫幸福。长城、故宫、天坛、颐和园等名胜古迹,我早浏览过了,没觉着什么稀罕。倒是你郝爸爸,他很少去北京,至今连长城都没爬过。你带他游玩,肯定高兴死他,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紧,皱起眉头,暗自想道:郝老头子贪恋美色,把他单独丢给妻子,还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恶果。

万一他真跟母亲来北京,妻子带他俩游山玩水,自个还是要跟着去。

郝老头子最好不要来,不然住在我家里,他要是当自家一样随性,岂不是要天天晚上听到他“啪啪啪”我妈的声音?他那副嘴脸,想一下,都觉得别扭,何况朝夕相见!郝老头子住进我家,老子可要把他看紧一点,免得他对妻子毛手毛脚。

哼,要是他敢不老实,我非得剁了他手!思量间,前方已是机场。

停好车子,郝虎找个推车,把我们的行李一一装上去托运。

母亲和妻子,一人推着一个婴儿车。

我们四人说说笑笑,坐电梯升到三楼咖啡厅,各自点上一杯饮料。

坐下约莫十几分钟,郝虎回来,跟我们说行李已经托运完毕。

母亲叫郝虎一起坐下,问他想喝什么。

郝虎笑笑,客气地说婶,不用了,我坐坐就行。

母亲莞尔一笑,说那能让你干坐,我知道你喜欢喝可乐,婶给你点杯可乐吧。

说完,母亲叫来服务员,跟她点了一杯大可乐,又要了几盘糕点小吃。

我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机场广播响起,提醒旅客开往北京的AZ120航班还要三十分钟起飞,请大家尽快检票登机。

于是,我们下到二楼大厅,再走几十步,前方已是安检口。

“亲家母,留步吧,”岳母停下脚步,转身笑盈盈地说。

母亲双手一伸,跟岳母来了个长长的拥抱,依依不舍地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亲家母,我俩来一张机场合影吧,留着纪念。”

“好——京京,去服务台叫摄影师来给我俩拍张照,马上洗出来,”岳母吩咐。

我答应一声,叫来摄影师。

给母亲和岳母合影完毕,妻子凑上去,她们仨来了一张。

接着,加上我,我们四人又合了一张。

随后,我提出跟母亲单独来几张,母亲欣然允诺。

“儿子,回到北京,要照顾好家庭和事业。尤其要把家庭放第一位,照顾好颖颖和两个娃儿。妈妈的话,你可要记在心头,”母亲临别叮嘱。

“下班早点回家,多抽时间陪陪颖颖和孩子,别抽烟酗酒,沾惹那些坏毛病。要是有空,记得带颖颖和孩子来妈妈这里玩,妈妈随时欢迎你们。”

(一百七十七)“记住了,妈妈——”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把母亲紧紧拥在怀里,在她额头深情一吻。

“妈,你保重身体,我和颖颖有空就来看你。”

说不清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或者两者兼有。

我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母亲单薄的身子,似要把她捏碎,又似要永远抓住不放。

经历这几天的事,我知道,记忆中的母亲,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或许,终究有一天,母亲将完全彻底被郝江化占有,而我将永远失去她。

穿过安检口,我一步三回头,看不够母亲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她挥着手,翘首以盼的姿态,多么像送我去读大学时的身影。

然而,今非昔比,不变的是岁月沧桑,变了的是母亲的心以及世事人情。

想到这,一滴热泪滚落下来,婆娑了我双眸。

“老公,你眼睛咋红了?”

妻子注视着我,心疼地问。

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勉强一笑,大咧咧地说:

“刚不小心,眼睛掉进灰,还好不要紧,擦一下就没事。”

岳母闻言,看向我一眼,已然明白。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展颜一笑,然后伸出纤纤素手牵住我的手。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股暖流,从岳母那一头涌向我心窝。

我终于明白,在这凛冽的冬日里,至少还有一个女人,让我感觉到那股子浓浓母爱。

一上飞机,没聊几句,妻子就趴在我身上睡了,看上去很疲倦样子。

为了不吵醒妻子,我轻手轻脚把座椅往后倾斜,让她半躺下来。

然后脱去大衣,给妻子盖上,不胜怜爱地注视着她红扑扑的脸蛋。

妻子睡得很香甜,呼吸匀称。

精致的五官上,睫毛弯弯,秀鼻琼口,嘴角微微上扬。

好像睡着了,还一副随时准备跟你据理力争的憨态,真是美丽可爱。

情到深处,难以自抑,我屏住呼吸,轻轻地吻一下妻子嘴角。

这个蜻蜓点水的小小动作,放佛生怕惊扰佳人好梦,那就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

“睡了?”

岳母轻声问。

“是的,妈——”我一脸幸福地端详着妻子。

“颖颖睡得可香甜呢,咱们家大大的睡美人。对了,妈妈,你也休息一下吧。”

“不用,妈妈不困,”岳母摇摇头,拿起我的手。

“让这丫头睡吧,甭管她了。京京,坐过来,陪妈妈说说话。”

“好勒——”我答应一声,跨过妻子,在中间位置坐下来。

“妈跟你说,京京。下飞机后,你白爸爸会派他司机来接我们,你跟颖颖今晚上妈妈家住。你白爸爸可想念两个外孙,这一回,就让颖颖带着两个外孙,多在家陪陪你白爸爸。你白爸爸明天开始休半个多月年假,让他们祖孙三代,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岳母轻声交待。

“嗯,知道了,妈,”我点点头。

“你单位这几天没什么事,也在家多陪陪爸妈。我们一家六口,其乐融融,共享温馨和甜蜜,”岳母摩挲着我的手,朝我眨眨眼睛。

“还记得夜宿衡山那天晚上,妈妈跟你说得话么?回到家里,可要好好疼爱颖颖。以妈妈过来人的经验判断,疼爱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抽时间陪她。在妈妈家里,没什么不好意思,你小俩口该做什么,照常做什么。”

岳母话里意思,我心知肚明,顿时羞红了脸,胡乱应承。

“记住妈妈的话,越是端庄正经的女人,一旦上了床,越是喜欢粗暴的男子,”岳母“噗嗤”一笑,凑到我耳朵上。

“我的女儿,我心里贼亮。这丫头,你别看她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姿态,骨子里渴着呢。对付颖颖,什么时候该怜香惜玉,什么时候不该怜香惜玉,你可要好好拿捏。只有如此,才能完全彻底拴住这丫头的心,让她明白“夫为大”的道理,对你言听计从。

“谢谢妈妈的教诲,儿子牢记在心——”我四下瞟瞟,诚惶诚恐。

“妈,不瞒您说。这一回去郝家沟,我妈把一副壮阳汤的秘方传给了颖颖。那玩意,我喝过一次,鬼得很,可以持续战斗一夜。好东西不能独食,要不这样,我让颖颖再传给妈妈,叫白爸爸也享受享受齐人之福。”

岳母当即拍我大腿一巴掌,唬着脸说:

“好你个京京,敢拿爸爸妈妈开唰,要是你白爸爸知道,还不剥你一层皮。”

旋即一笑,神秘兮兮地问:

“果真这么厉害?啧啧,那从此以后,京京你可要天天入洞房,夜夜做新郎咯。好吧,今天晚上到家里,让你白爸爸也尝尝,验证一下你所说话的真伪…”

话未说完,我俩四目对视,抿嘴偷笑起来。

(一百七十八)走出北京机场,老丈人所派轿车,已经恭候多时。

司机是一名年轻人,二十一二岁模样,岳母管他叫小涛。

小涛手脚利索,脑瓜子灵活,给老丈人做专职司机不到半年,却已深得他信任。

一行人上车后,行驶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一处山脚下。

放眼望去,只见一排排独门独院的幽清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

“好了,终于到家——”一进门,妻子朝沙发上一躺,懒得再动。

“老公,我要喝苹果汁,么么哒——”岳母没好气地说:

“你个鬼丫头,飞机上还没睡够呀,前脚刚进门,就对人吆三喝四。你自己没手没脚,想喝苹果汁,不会自己倒!京京,听妈的话,甭惯着她臭毛病。”

妻子的话,我哪敢不从,憨笑着摸摸脑门,抽身走进厨房。

榨完一杯苹果汁,我知道岳母喜欢吃冰糖蜜桔,于是给她榨了一杯桔汁。

两杯一起端出来,妻子已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亲,你要的苹果汁来了吆喂——”我拉长声音,把苹果汁端到妻子手里。

妻子迫不及待喝上一口,然后往茶几上一放,一把跳起来箍住我的脖子,给我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猝不及防,我差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心中暗叫:妈呀,吓死人了!

“老公,人家知道,你最疼人家了,”妻子嘟起小嘴,在我脸上连啄不已。

“来么么哒,老公,么么哒…”

岳母从卧室出来,已然换上居家服,走到沙发边,朝妻子屁股就是一巴掌。

“你个鬼丫头,看把你美得!摊上京京这么个好老公,不知你几辈子修来福气,”岳母瞪妻子一眼。

“以为自己两三岁孩子,楼着老公撒娇不放,被外人看见,不羞死才怪。还不快下来,给我去洗澡!”

妻子调皮起来,吐出舌头,对岳母连做几个鬼脸,惹得岳母又要伸手去打她。

我赶紧护住妻子,挡在岳母前面。

气得岳母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疼得我嗷嗷直叫。

“妈,你打错人了,那是儿子的屁股呀。”

我呲牙咧嘴,一手搂着妻子细腰,一手揉着自个屁股。

岳母“噗嗤”一笑,悻悻地说:

“谁让你护老婆的短,妈打得就是你的屁股,往后还敢护,照打不误。”

说完狠狠剜我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来,理了理鬓发。

我只得讪笑一下,转身对妻子道:

“老婆,听妈的话,呆会再看电视,你先去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妻子从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瞧着岳母,砸吧小嘴说:

“妈,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下次你打我屁股,记得提前说一下,女儿一定乖乖奉上屁股。妈,咱说好了,一言为定,下不为例哦。”

岳母顿时苦笑不得,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咬紧银牙说:

“京京,你给妈让开,看我不好好教训这丫头。打了她屁股一巴掌,她嘴巴还硬,看来非得打第二巴掌、第三巴掌…”

“妈,你消消气,颖颖图嘴巴子快活,跟您开玩笑呢,”我焦头烂额,左右不是。

“老婆,听妈的话,快去洗澡。”

妻子笑嘻嘻地扮副鬼脸,转身小跑开,一溜烟儿躲进盥洗室,锁上门。

岳母追她几步,停下来,也是一脸的笑。

“鬼丫头——”岳母摇摇头。

“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精灵古怪。晚上你爸回来,让他好好收拾你。”

“妈,您歇一歇,喝口桔汁。”

我殷勤地端来一杯桔汁,送到岳母手里。

“儿子知道您喜欢吃冰糖蜜桔,所以刚才给您榨了一杯蜜桔汁,你尝一尝味道如何。”

岳母瞅我一眼,接过桔汁,戳了戳了我额头,笑道:

“你呀你——真没出息。不是妈说你,疼媳妇是一件好事,可不能老惯着。就怕万一惯多了,惯出一身臭毛病,到时候悔青你的肠子。““不惯,不惯,以后绝对不惯,”我维维诺诺地说。

岳母坐下来,喝一口桔汁,朝我努了努嘴巴。

我顺着她努嘴巴方向看去,却是指盥洗室,有点不明所以。

于是,岳母招手叫我上前,凑到我耳朵上小声说了个词叫“鸳鸯浴”,我才恍然大悟。

“快进去,快进去——”岳母起身推我来到盥洗室门口。

“房间够大,你小俩口在里面闹出天大动静,都没外人听得见。”

岳母大人赶鸭子上架,我这个女婿,虽然脸皮子薄,可哪有不从道理。

进去不到几分钟,浴室里便响起连绵不绝的“啪啪啪”声,也不知道有没有让她老人家脸红心跳。

(一百七十九)在岳母家住一个晚上,我想起王诗芸托付之事,于是,第二下午,去她家走了一趟。

这是我第一次来王诗芸家,内三环四室二厅的大house,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客厅大理石地板,擦得亮堂发光,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

最耀眼之处,莫过于中央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落地婚纱照。

照片上,王诗芸身穿洁白高贵的华丽婚纱,袒露香肩,巧笑顾盼,小鸟依人地偎在老公身边。

王诗芸的老公叫黄俊儒,同他的名字一样,文质彬彬,英气勃勃。

跟我说起话来,幽默风趣,朗朗上口,有条不紊。

话里行间,我能明显感觉出来,坐在我对面的他,很爱很爱他们的家,很爱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

可是,正是如此优秀的一个好男人,王诗芸却选择了背叛。

如果黄俊儒知道内情,原本拥有的一切美好物事,突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那会不会太残忍?所以,思来想去,我决定三缄其口,不去做引爆别人幸福家庭的导火索。

说话间,不知不觉已过五点,黄俊儒看了看表。

“不好意思,到点了,要去接女儿,”黄俊儒满脸歉疚之色。

“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幼儿园接接女儿,马上返回。要是不嫌弃,晚上留家里吃饭吧。”

“正好我要起身告辞,不如跟你一起走,去幼儿园看一眼多多,”我推脱道。

“吃饭就免了吧,下一次,你带上诗芸,我带上白颖,我们两家好好聚个餐。”

“行,一言为定,”黄俊儒同我击个掌。

“多多在离小区不远的幼儿园上学,开车几分钟就到。我们下楼吧。”

来到幼儿园,大门口早聚集了一大堆接孩子的大人。

我们等了五六分钟,园门缓缓打开。

在几个女老师带领下,小朋友们欢笑着一涌而出,奔向自己的亲人。

在孩子堆里,我一眼便认出黄楚韵身影,这小家伙实在跟她妈王诗芸太像了。

只见她背着个hellokitty的卡通书包,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在人群中搜索什么。

募地,发现了目标,小家伙欢笑着小步跑出院门,一头扎进黄俊儒怀里。

“爸爸,爸爸——”多多撒娇连连,声音清脆可爱。

“爸爸的怀抱好暖和,多多今天晚上要和爸爸睡…”

似乎发现我站在身边,一直注视她,多多眼珠子骨碌一转,看向我这边。

“这个怪叔叔是谁,干嘛老看着人家?”

多多脑袋瓜子一歪,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睛。

“爸爸,爸爸,快看怪叔叔。”

黄俊儒蹲下身,楼着女儿笑呵呵说:

“多多,对叔叔可要讲礼貌哦。他不是怪叔叔,这位叔叔呀,可是妈妈的好朋友。妈妈托叔叔,给多多带来了好礼物。”

多多听了黄俊儒的话,又瞪着我看半天,才娇滴滴地说:

“叔叔对不起,多多说错了话,你要原谅多多。”

然后脆生生地问:

“妈咪让叔叔给多多捎什么礼物来了呀,是hellokitty吗?”

“是呀,多多——”我跟着蹲下身,握住多多肉鼓鼓的小手。

“你妈咪可喜欢你了,说多多最喜欢hellokitty,所以让叔叔给你捎带过来。叔叔把hellokitty的洋娃娃,放在多多家了,多多回到家里,就马上能看见。”

“谢谢叔叔——”多多说着,双手搂住我脖子,

“啵”地亲我脸蛋一口。

“妈咪好吗?叔叔回去见到妈咪,麻烦告诉妈咪,多多很想她。还有,爸爸也很想她,让她早点回家。”

小孩子真情流露,让我鼻子一酸,胸中隐隐作痛,强颜欢笑说:

“你妈咪可好勒,她跟叔叔说了,很快回家跟多多,以及多多爸爸团聚。”

“谢谢叔叔,”多多说完,又亲我脸蛋一口。

“叔叔真好,妈咪只身在外,一个人很辛苦,叔叔要代多多好好照顾妈咪。到时候,多多一定会好好谢谢叔叔。”

“嗯,多多的话,叔叔记住了…”

我转身偷偷抹了一下眼睛,站起来对黄俊儒道:

“俊儒兄,你带多多回家吧,咱们改日再聚。”

“好,改日再聚,”黄俊儒跟我握别。

“左京兄,你慢走,再见——”

“再见!”

我挥挥手。

“多多,拜拜——”

“叔叔,拜拜——”多多说着挥挥手,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一百八十)目送他们父女上车离去后,我原本伤感之心,愈发凄惶起来。

不为其它,只为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庭,妻子背叛了痴心守望的丈夫,母亲伤害了天真可爱的女儿。

“唉,王诗芸呀王诗芸,你愧对自己的老公和女儿。你女儿当我是你的朋友,可是作为你的朋友,我为你深深感到羞愧,”我暗叹一声,心中惆怅。

“这般宽裕富实的家境,这般优秀帅气的老公,这般美丽可爱的女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你要红杏出墙?我真替你老公和女儿鸣屈!”

当然,黄俊儒一家的不幸,还有我触景生情,潸然泪下。

然而,比起黄俊儒来,我其实更应该为自己掉泪。

若干年后,当翻开母亲的私密日记,我才明白一个道理。

原来自己今天的眼泪,不仅仅是为黄俊儒而流,更多为自己而落。

如果起先还是怀疑和猜忌,正是母亲这本私密日记,让我心存的最后一丝美好幻想,彻底破灭。

眼看丑事败露,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母亲心知纸包不住火,倍感内疚,索性对我避而不见。

岳父大人怒火攻心,一气之下,跟妻子断绝了父女关系,病倒在床。

最后含恨而去。

料理完老丈人的丧事,妻子整个人瘦了一圈,某一天突然留书远走他方,杳无音信。

留下的书信中,妻子写到:老公,我走了,代我照顾好妈妈,不要找我。

对不起,我不配这样称呼你,可临别我还是想叫你一声老公…其实,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知道自己酿下了恶果。

只怪我不够坚定,一时心软,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后来那一次,看在萱诗妈妈的面子上,我又选择了妥协和原谅,自此走上不归路,一步一步深陷泥潭…不知为什么,某些时候,我都无法认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知道终有一天,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自己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我万万没料到,收局竟然如此惨痛!在你和妈妈面前,我已经没脸没皮,如果可能,我宁愿代替爸爸去死…现在不用伪装,不用狡辩,不用颠倒是非,我心底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为两个妈妈着想,更为你自己着想,我恳求你不要一时意气,报复郝江化,这样做实在不值得。

忘了我吧,如果有来生,希望佛祖保佑我们在石桥相遇。

看完妻子的书信,我连夜赶到郝家沟,找到正在县城开会的郝江化。

趁其不备,我从郝江化身后连捅三刀,当即被保安现场抓获。

第二天,闻讯赶来的岳母,见到母亲上去就是一巴掌,并恶狠狠骂了一句: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我没有你这个亲家母!岳母甩母亲巴掌的情景,全看在我眼里。

那一刻,当悔痛的泪水,从母亲眼眶里冒出来时,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呐喊:妈,请收起你的眼泪,不要哭——因为儿子从来就没有怪你!是的,我把全部怨恨,只加诸郝江化一人身上,哪怕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换他半截身子已入土的残躯。

所有事情后果,都必须由郝老头子一人承担。

没有郝老头子,母亲不会一步步陷入欲望的漩涡,沦为他的专脔,供他驱使,任他差遣,直至向妻子伸出魔手。

关于母亲是一个什么样女人的命题,我的概念越来越模糊,最后还原为启蒙的馄饨状态。

这一刻,记忆变得很清晰,那是最温暖的港湾。

当最强壮的那颗精子,遇到含羞欲放的卵子,它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舞蹈,紧紧纠缠在一起,翻滚撕咬,撕咬翻滚…于是,懵懂中,我的雏形诞生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从子宫出发,彷徨过阴道,我呼吸到了人世间第一口新鲜空气。

我的小耳朵一紧,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叫,然后被一双柔软的手高高托举。

我想看清谁那么讨厌,于是努力挣开双眸,映入眼帘是一张比天使还动人的面容。

她静静地躺着,表情恬淡而安宁,几丝凌乱的鬓发,搭在汗涔涔的额头上。

透过略显疲倦的面容,我能深深感觉到分娩给她带来的疼痛。

可是,无一例外,在她脸上,我看到了永远春天般的微笑。

她就是母亲,永远的故乡,美丽的疼痛,灿烂的忧伤。

正如一首诗中所写:她行过云水湖畔,给世人留下一个娇小的背影。

她芳华绝代的容颜,是隔绝红尘的一个清梦。

缘来了,就来了;缘去了,就去了。

如同她纯净而温婉的笑容,只轻轻一个回眸,便教人间白了头她像母亲,更像妻子,像所有被你一生钟爱的女人。

(一百八十一)人一旦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大年三十下午,天色骤变,阴云密布,刮起凛冽刺骨的北风。

挨到傍晚时分,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

这是入冬以来第七场大雪。

在街头路灯照耀之下,漫天飞舞,你追我赶。

像远行者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迷茫而绚烂,轻佻却多姿。

我推开二楼过道窗户,点上香烟,长长地吸了一口。

然后吐出一圈烟雾,凝视着它袅袅上升。

却很快被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想抓住点什么,到头来却空无一物。

“京京——”身后响起一个亲切的声音,回头望去,岳母笑盈盈走过来。

只见她穿着一件大红色唐装,修腿直筒黑色长裤配高跟鞋,头发梳成性感发髻,既显喜庆贵气,更显端庄迷人。

“…妈,”我咧嘴笑笑。

趁她没注意,赶紧把烟头扔下窗户。

岳母拍我后背一下,嗔说:

“你个滑头,妈早看见了。”

接着道:

“偶尔抽一下,可别上瘾。”

我摸摸脑瓜,点头道:

“妈,什么都躲不过您老的火眼金睛。”

“哼,那当然!”

岳母拍拍胸脯,

“你妈我纵横政坛二十多年,早练就一副雪亮眼睛。你个滑头,以后敢搞些小动作,可要特别注意了。”

“妈,瞧你把儿子说得…我可是从不搞小动作之人…”

我撇撇嘴巴,眼珠子骨碌一转,锁定在岳母挺拔的酥胸上,心头怦然直动。

“我只会从身后搂住妈,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说着,情不自禁伸出双手,环住岳母细腰。

“妈,让我静静地抱您一下吧,”我伏在岳母耳边,呢喃细语。

“儿子想您了…岳母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稍纵即逝。她理了理鬓角,双手轻轻覆在我手背上。“下好大雪——”岳母看向窗外。

“瑞雪兆丰年,今年又是一大丰收之年!”

我嗅着岳母的鬓发,问道:

“妈,过年了,有什么愿望?”

“妈的愿望,当然是希望我们全家平平安安,永远健康快乐!”

岳母说完,抬起下巴,朝我甜甜一笑。

“你呢,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嘛,自然是希望妈青春永驻,开开心心,”我如数家珍。

“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我就能和颖颖永远孝敬妈妈了…”

“你个傻瓜,世上哪有永远,”岳母戳戳我脑门。

“你白爸爸和颖颖,在客厅收看春节联欢晚会,别让他俩等久,咱们回去吧。”

我心知肚明,岳母是怕抱久了,被看见不好。

于是,送开手,俩人一起朝楼下走去。

眼见到楼梯拐角处,我冷不丁一把握住岳母的手,拉入怀里迅速亲一口。

然后丢下她,

“噔噔噔”跑下楼梯。

“老公,上去那么大会儿,干嘛呀,”妻子娇滴滴地喊。

“快陪我和爸爸看联欢晚会,坐我身边来。”

我笑嘻嘻地冲上去,心脏兀自“噗通”直跳。

刚才那一吻,我蓄谋已久,如今奸计得逞,敢不乐死。

“爸——”我怯怯地叫一声,挨妻子坐下。

她马上把一双玉足架到我腿上,坏笑着说:

“老公,你给揉揉,暖和暖和。”

我二话不说,把妻子一双脚搂入怀里,用大衣裹住。

“暖和吧,老婆,”我笑说。

妻子“嗯”一声,撅着小嘴说:

“老公,要亲亲。”

刚要动口,老丈人扭头瞅我俩一眼,板起脸训斥道:

“当你爸空气啊!你们小俩口秀恩爱,回房里去。别在我眼前,碍手碍脚!”

说完,抿口茶,继续专心看节目。

妻子咂咂舌,恶作剧似的窜到老丈人身后,一把跳到他背上,蒙住他眼睛,咯咯娇笑。

老丈人生怕妻子摔倒,赶紧反手按住她后背,同时弯腰,以免滑落。

老丈人一向疼妻子,对她宠爱有加。

他们父女情深,由此可见一斑。

(一百八十二)岳母这时从楼梯下来,见他们父女闹成一团,没好气地说:

“颖颖,你个鬼丫头!你爸爸不辛苦么,还不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说完,眼光朝我这边一扫,又马上移开。

“下来,鬼丫头,叫人不省心!”

岳母轻拍一下妻子俏臀,威胁道。

“再不下来,我拿鸡毛毯子抽你屁股了。”

“妈妈饶命…”

妻子连连躲闪。

“老公,快救人家——”银铃笑着扑过来,藏到我背后。

“妈,你要是把我屁股打肿,我就整天赖在你女婿身上。让他背我走路吃饭,看你心不心疼女婿,哼!”

妻子调皮地眨眨眼睛。

岳母瞪妻子一眼,回她道:

“你自个老公,还轮不到妈心疼,爱咋地咋地。”

然后又瞪我一眼,命令道:

“京京,给妈让开,非抽她屁股开花不可!”

我心想:完了,这下惹怒丈母娘,吃不了兜着走。

正吃吃发笑,左右为难,不料母亲一个应急电话,救妻子于水深火热之坑。

“亲家母,除夕团圆夜,喜乐融融美,萱诗提前给您和亲家公拜年啦——”母亲出口成章,娓娓道来。

“祝您和亲家公过大年,行大运!夫妻恩爱,儿孙满堂,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岳母盈盈一笑,朗声对拜道:

“亲家母,你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叫佳慧好生敬佩!谢谢您第一个给我和行健拜大年!在此,我和行健,也向你拜大年。祝您花开富贵,子嗣绵延,身体安康,幸福万年长!”

“亲家母,谢谢您!您也是第一个给萱诗电话拜年,”母亲朗笑。

“请转告亲家公一声,大年初二,萱诗和江化定登门造访,给二老拜大年!”

听母亲这话,我心咯噔一沉,暗想:怕什么来什么,只能硬起头皮接待郝老头子了。

“一定一定,我和行健洒扫门庭,恭迎贵客,”岳母笑说。

俩人接着聊几句后,便互道再见。

妻子刚要抢着给母亲拜年,岳母已挂了电话,害得她小嘴巴撅老高。

老丈人从洗手间转出来,眉头一皱问道:

“萱诗电话里说什么来着?大年初三,她要带那个糟老头来咱家拜年?”

“可不是嘛,电话里,她是这样说,”岳母沉吟。

“大年三十,孩子们都在,你别糟老头糟老头叫,被人听见多不好。”

“是呀,爸爸。我婆婆听到,会很伤心呢,”妻子附和。

“她来来就算了,干嘛带着这么个东西。哼,也不知道她哪里出问题,爱上这么个东西,丢尽我和轩宇的老脸。要是轩宇健在,不把这么个东西打死,就会被她活活气死!”

老丈人愤愤不平地说,满脸不悦之色。

“还伤心呢,那是你婆婆自找!看在我女婿的份上,她是你婆婆,那么个东西,可不是你公公!白颖,你给我记住,左轩宇才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公公。跟那么个东西,你最好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别生完孩子没事做,老往你婆婆家跑,小心沾上晦气!”

老丈人一席话,说到我心坎里,真他妈解恨!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然而,就这么一句无心之言,听到妻子耳朵里,却一语双关,戳中要害。

她马上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红,神色非常不自然。

“爸,你说什么呀。什么这么个东西,那么个东西,我都听不懂你说什么,”妻子嘀咕。

“我婆婆来电话,要我去陪陪她,作为儿媳妇,难道拒绝她老人家?我不是三岁小孩儿,什么好什么坏,自己能分辩,用不着你老人家提醒。““瞧这丫头,跟打鸡血似的,竟然跟她爸这样说话,”岳母出言教训。

“你婆婆要你陪?她有郝江化这么个好老公陪着,什么时候孤单寂寞了,要你去陪她?你有大把时间,干嘛不多陪陪你的爸爸妈妈?我和你爸爸,打小把你捧在手心,当公主一般疼爱,何曾让你受过丁点委屈?你妈对你怎样,我就不多说了。单说你爸,你可是他的心头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说得一点都不过分。现在你长大成家,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是伤我们父母心么?真是岂有此理!

““佳慧,说什么呢!”

老丈人劈头一句,盖住岳母的话。

“说这些干嘛,要懂得适可而止啊。”

“妈,我没有忤逆爸爸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说话不对而已,”妻子眼圈一红。

“你们的恩情,女儿一辈子铭刻在心,时刻不敢忘记。”

话没说完,早已眼泪婆娑,嘤嘤抽泣。

“好了,丫头,”老丈人大手搂住妻子,怜爱地替她擦去眼角泪水。

“爸妈没有怪你意思,说一百道一千,全是为你好。大过年哭鼻子,可不吉利哦,快收住眼泪。”

说完顿了顿,对我使个眼色。

我明白老丈人意思,让我逗一下妻子。

于是装成大猩猩模样,步履蹒跚地挪到妻子跟前,牵起她白净小手,尖嘴说道: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峨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我是山大王,谁敢让我的美人受伤!我要把她带到山洞里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妻子不由破涕一笑,娇嗔:

“你怀死了,臭猩猩,我才不给你做压寨夫人!”

“不给猴子做夫人,那今晚给我做夫人吧。”

我一把抱起妻子,向楼梯奔去,哈哈大笑。

“早睡早起,明儿一大早起来,给爸爸妈妈拜大年!”

“等一下,老公。”

妻子捶我一把,咯咯娇笑。

“你不守岁了呀?”

“守呀,谁说不守!”

我眼珠子一转,朝岳母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在床上,咱们一样守岁——”然后“噔噔噔”,几步跑上楼梯,留下一路欢声笑语。

(一百八十三)大年初二,首都国际机场接机口,PM10:30。

喧闹声响起,一股人流从里面涌出来。

在形形色色的善男信女中,我一眼便找到母亲。

她如云的发髻,精致的五官,秀气的脖颈上戴着副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

双腿修长,细腰宽臀,身形笔直,酥胸挺拔。

内穿一身量裁得体的中式套裙,黑色保暖丝袜配同色高跟鞋,外罩一件深咖啡色御寒大衣。

右手挎个香奈儿包包,左手挽着郝江化胳膊,偎依在他身边,边走边亲昵地交谈。

郝江化身高不足1米68,脸如刀削,面色黑黄,几乎矮母亲一个头。

只见他西装革履,步子稳健,嘴里叼只金黄色烟斗,胳膊几乎贴紧母亲右胸,蹭来蹭去。

我本以为已经释怀,可看到这一幕情景,内心不可名状地升起浓浓醋意。

“妈——”强颜一笑,我踮起脚尖,朝他俩挥挥手。

母亲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兴高采烈地叫了声京京,挥几下手。

我几步迎上去,说声“妈,过年好”,跟她来一个久别重逢的热烈拥抱。

也许是那股子醋意使然,我不怀好意地把手放在母亲俏臀上,轻轻地抓一下,迅速松开。

偷眼看母亲反应,她丝毫不以为怵,脸上兀自挂着盈盈的笑。

“左京,过年好,大吉大利。”

一旁的郝江化,伸开双手,要跟我拥抱。

“郝叔叔,过年好。”

我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虚伪的笑,勉强抱一下他。

从托运处领了两个沉甸甸的大行李箱,我和郝江化一人一个,装上白色越野凯迪拉克。

我开车,母亲陪同郝江化坐到后排。

一上车,就听她美滋滋地说“好厚的雪,真是难得一见,好想来一场雪仗”,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

“好呀,好呀,我陪你打,”郝江化一个劲儿点头。

母亲莞尔一笑,欣喜地问:

“京京,要打一场雪仗吗?”

我耸耸肩膀,回一句随便啊,反正你喜欢就行。

母亲说那好呀,上亲家母家拜完年,拉上颖颖以及亲家公亲家母,在他们家别墅小院子里来一场。

郝江化笑嘻嘻地问怎么分组呀,母亲回他道我们巾帼组对抗你们须眉组。

“嘿嘿,老婆,那到时我可不会心疼你,”郝江化坏坏地说。

“哼,尽管放马过来,千万别手软,”母亲撅起嘴巴。

“别大男人心态作祟,指不定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呢。”

郝江化这头蠢猪,真要打起来,面对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谁下得了手。

估计只有这头蠢猪,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为何物。

不过话说回来,我肯定专拣母亲打,瞄准她屁股和胸脯扔雪球,发泄心中恨意。

岳父对母亲不满意,估计也专拣她打。

至于郝江化会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妻子下手,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边走边看了。

(一百八十四)车子刚到院子大门口,岳母和妻子便从屋里款步迎出来,脸上挂满笑容。

“亲家母亲家公,总算把你俩盼来了,快快屋里请——”岳母拉住母亲手,俩人亲如姐妹般。

“自打得知你们要来,我是早也盼,晚也盼。可不,萱诗,你把我想死了。”

“佳慧姐,我也想死你了,”母亲抱住岳母。

“我和江化给你拜大年,祝你官运亨通,青云直上,青春永驻,心想事成!”

“心领心领,快快屋里请,”岳母笑容可掬。

“妈,郝爸爸——”妻子仪态万方,端庄地行了个礼。

“儿媳给二老拜大年,祝二老身体健康,吉祥如意,夫妻恩爱,幸福久久!”

母亲把妻子拥进怀里,怜爱地说:

“好孩子,妈妈祝你长命富贵,事业有成,永远美丽,永远幸福!”

接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分别塞到我和妻子手里,寄语道:

“京京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颖颖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小俩口要夫唱妇随,恩爱有加,白头偕老,幸福万年长!”

寒暄完毕,一行五人欢笑着进入别墅正厅。

只见老丈人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几个同僚喝茶聊天。

屋子里张灯结彩,门框和柱子上都贴有春联,喜庆十足。

两个帮佣阿姨忙着准备午宴,厨房里飘出饺子肉香,热气腾腾。

置身其中,立马感受到浓浓的年味。

看到母亲她俩,岳父起身招呼一句“来了呀,亲家母——过年好”,便撂倒旁边不再搭理。

其他客人,甫一见母亲,立即被她倾国容色折服,纷纷起身拜年。

母亲满面春风,一一跟他们握手,说上几句吉祥如意的话。

然后转到老丈人跟前,娇滴滴地说:

“行健大哥,妹子给您拜大年!祝你前程锦绣,仕途平坦,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说完,伸出纤纤素手。

老丈人不好拒绝,只得一把握住母亲的手,客气万分地说:

“谢谢你来给我拜大年,感激不尽!新年新气象,万象更新,我也祝你有一个更好的精神样貌,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

郝江化趁机凑上去,谄笑着说:

“行健老哥哥,你我别来无恙。小弟给您拜大年,祝您官运亨通,大富大贵,越活越精神,越活越有彩!”

“哪里哪里,老弟折煞我也!”

老丈人故作热情之态。

“听闻老弟即将出任副县长一职,可喜可贺。值此新年之际,我也祝老弟仕途一帆风顺,抟扶摇而上九万里啊——”论起年龄来,老丈人还大郝江化几个月,故称他老弟。

不料,他即将荣膺副县长的消息不胫而走,竟然传到相隔万里的老丈人耳里。

“九品芝麻官而已,跟老哥哥比起来差远了!”

郝江化受宠若惊,一把握住老丈人手。

“小弟不才,以后还望老哥哥多多照顾,提携提携。听闻老哥哥为人风雅,腹藏经纶,喜欢收藏书画名作,青瓷古董。我和内人四处打听,托朋友搜得唐三彩玉碗一对、清代郑板桥真迹一幅、羊脂玉净瓶一个,经特意献与老哥哥,望勿嫌弃。”

稍有历史常识之人都懂,郝江化所说三样物品,件件价值不菲。

他出手之阔绰,令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

老丈人跟着猛吸一口冷气,心想“好家伙,我朝思暮想的宝贝,不料被你达成心愿”,原本绷紧的脸,渐渐柔和。

迟疑一下,握住郝江化的手,笑呵呵地说你们夫妻一团心意,老朽要是不领受这份厚礼,岂不太煞风景!以后常来常往,常来常往。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郝江化抓住老丈人爱好收藏古董名画之缺点,迅速把俩人僵硬的关系破冰。

不仅让他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而且为以后求人办事铺平道路,可谓一箭双雕。

“郝老头子果然老奸巨猾,要是让他读点书,岂非要猴子翻天、大闹天宫?”

我暗想。

“不过,凭他一副贪财好色之相,怎突然舍得送人如此厚礼?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瞅一眼笑盈盈的母亲,脑中灵光一闪,明白过来。

“这个高人,八九不离十,乃母亲无疑。”

“饭菜已好,亲家公,亲家母,以及诸位贵客,快请入席吧,”岳母朗声道。

“大伙边吃边聊,当自个家里一样,不要客气。”

“江化老弟,请座——”老丈人拱手相邀。

“萱诗妹子,你也不要见外。”

(一百八十五)不表余下事情,单说拖到掌灯时分,母亲等辞别老丈人,回到我和妻子的爱巢。

一进屋,我箭步冲进洗手间,扒下皮带,

“哗哗”尿起来。

“靠,憋坏老子了——”我抖抖老二,穿上裤子。

从里面出来,只见母亲怀抱翔翔,轻轻哄着,踱来踱去。

郝江化怀抱静静,坐在沙发上,满脸酒气。

妻子泡上两杯大红袍,笑盈盈端到茶几上,说一句“爸,妈,您二老喝茶”后,从郝江化怀里接过翔翔。

“什么茶呀,”郝江化端起茶杯,吹了吹。

“大红袍,我妈从家里拿来。”

妻子顺一顺大衣后摆,在他身旁坐下。

“说是茶中极品,给我们小俩口喝,可左京和我都不爱喝茶。爸喜欢喝茶,我本打算给爸亲自送去。可不凑巧,你和妈妈来了,正好顺手捎回家,就当我们小俩口孝敬。”

前天晚上,老丈人还教训妻子,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左轩宇是她唯一的公公。

不料妻子左耳进,右耳出。

还变本加厉去掉姓氏,直接改口叫起了爸。

那个轻言细语的温柔劲,似乎郝江化才是她亲爸。

直听得我那个酸溜溜,恨从心头起,暗道:谁说我不喜欢喝茶?为了讨郝老头子开心,你倒孝顺乖张,胳膊肘往外拐!

“呵呵,媳妇盛情难却,那爸爸不客气收下啦,”郝江化咧嘴一笑。

“这次北京之行,我和你妈,也专程给你…还有京京,带来了礼物。”

说完离开沙发,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房产证,以及一串亮晶晶的钥匙。

“长沙有个搞房地产开发的铁哥们,年底送给我一套田园别墅,我和你妈都很喜欢。北京这几年,不是雾霾越来越厉害嘛,严重影响身体健康,尤其对小孩成长不好。于是,我和你妈估摸着,又买了一套送给你们小俩口,补作结婚礼物。”

郝江化边说,边把房产证和钥匙塞到妻子手中。

“希望你们小俩口和爱美满,白头偕老!”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赠送一套田园别墅,差点让我喷出鼻血!加之郝江化一番肺腑之言,拳拳为我和妻子着想。

一时间,我竟然忘记“夺母之仇”,反而升起一丝羞愧之意。

“他待我一番赤诚,我却背后说坏话、动刀子,实乃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惭愧惭愧,”我暗暗想道。

其实,当时之所以作如斯想,还是因为郝江化太会演戏,蒙蔽了我双眼。

后来总算明白,他之所以送别墅,无非是为了妻子。

如果妻子住得离他近,那么更加方便俩人幽会。

这也是母亲的主意:一来可以让我麻痹大意,放松警惕;二来距离近,可以“夜晚来,天明去”,幽会更加便捷;三来妻子已是郝江化的女人,送她别墅可让妻子更加忠心。

“爸——”妻子眼眶有点湿润,极力推却。

“你和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小俩口怎能收…”

郝江化握住妻子小手,语重心长地说:

“爸妈的一点小小心意,万勿推辞。一家人,本不分彼此,你要是不肯收,就当爸妈外人了。“母亲笑吟吟道:

“收下来吧,颖颖,不要辜负我和你爸的一团心意。话说回来,北京空气污染越来越严重,为了俩个孙儿健康成长,我和你爸很希望你小俩口搬到长沙定居。何况,长沙原本是京京的故乡,有一份故土之情在里面。再说,搬到长沙,我们两家距离近,走动起来更方便。一举三得的好事,你和京京就不要推辞了。”

母亲言之有理,句句说到我心坎上。

其实,随着一双儿女出世,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姐弟俩呼吸着雾霾长大,早有迁居之意。

只是因为考虑宜居城市,一时忙起来,还没来得及跟妻子说而已。

毕竟工作丢了还可以找,一家人的健康才最重要。

“收下来吧,老婆…”

我假意咳嗽一声。

“妈说得对,北京大气污染严重,不适合小孩成长,我们早晚要搬家。”

妻子看我一眼,点点头,甜甜地说:

“既然老公作主,那我就代他收下,谢谢爸爸妈妈的疼爱——”

“谢什么,爸妈不疼你,也要疼咱两个大孙子呢,”郝江化摸摸妻子秀发。

“来,咱家宝贝,让爷爷抱一下。”

说完,伸手紧贴妻子胸脯,从她怀里抱过孩子。

这个小动作,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换成往时,必然使我怒火攻心,可现在却无动于衷。

真应了古辈那句话,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百八十六)“对了,说起话来,我都糊涂了,”妻子一拍脑门。

“爸妈,你们俩累一天了,早点洗完澡,上床休息吧。”

起身走向卧室,回头说道:

“我给你俩拿干净的毛巾、浴巾、睡袍以及牙刷。老公,你去爸妈房间,把浴室的热水器打开。另外,先把浴缸冲一遍,再放水。试一下水温,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冷。四十五度左右最适宜,用温度计测量一下。”

我操!敢情这会儿,我和妻子成了郝江化的老妈子,要服侍他和母亲一起洗鸳鸯浴。

不过,谁叫咱是主,郝江化是客呢。

况且,我们小俩口刚刚受了他大礼,岂能转眼不认人!

“老妈子就老妈子吧,就让他享受一回,下不为例哦——”我暗自一想,拔腿走进次卧。

“真是怪事,居然要服侍郝江化同我妈洗鸳鸯浴,被我爸知道儿子如此不孝,岂不要伤心而死?幸好我爸早走一步,不然我罪不可恕啊。”

调好洗澡水,从盥洗室出来,我对母亲喊道:

“妈,水放好了,你和…”

转念一想,不太对味儿,于是硬生生把“郝叔叔洗澡吧”吞进肚子,改成“你和郝叔叔谁先洗”。

“让你郝叔叔先洗,”母亲朗声。

“老郝,京京已给你放好洗澡水,娃儿交给我,你先进去洗吧。”

郝江化把小孩交给母亲,说一声“乖乖,听奶奶话哦”,笑呵呵走向次卧。

“爸,你和妈的毛巾、浴巾,我给你们放在柜台,睡袍搁在卧室床上。”

妻子跟郝江化交待。

“你和妈先洗澡吧,洗完吃点水果,我再给你们把床铺整理整理。”

然后理一下鬓发,小快步走出次卧,拉上房门。

我从母亲怀里接过静静,有意用手背蹭一下她鼓胀胸脯,姑且效法郝江化,算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本这也没什么,母亲并不为怵。

不料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随后,趁母亲凑过来逗静静玩时,我竟然用又胳膊肘蹭一下她胸脯。

这一下,或许因为紧张缘故,动作太过明显。

所谓的轻轻一“蹭”,半路上竟然演变成“肘击”。

就像撞在一团柔软海绵上,我的胳膊肘,立马感受到一股子韧性十足的小小弹力。

如此一来,母亲就算想欲盖弥彰,都无法假装全没事儿。

我自跟着傻了眼,耷拉个脑袋,心“噗通噗通”直跳。

有一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我暗叹一声,做好挨训准备。

“京京…”

母亲开口叫我,话语中夹带着丝丝威严。

不得已,我抬起头,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向母亲。

她脸色红润,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秋水般明亮双眸,含嗔带怒。

我不禁一哆嗦,嗫嚅着说:

“妈…刚才…没小心…你不要生气…”

“别自责了——”母亲扭转头,欲言又止。

“…妈能理解,并没怪你意思。只是…你都娶妻生子了,做起事来却还毛手毛脚。幸好没被他们看到,不然还以为我们母子不伦不类,做出不干净之事。“理了理鬓发,回头看我一眼,柔声轻问:”你恋母严重吗?

“我一时语塞,脸红脖子粗,憋半天才吐出一个“什么”,装起了糊涂。

从母亲嘴里蹦出这么个问题,实在出乎意料,听上去匪夷所思。

恋母情结,不应该是母子之间可以随便讨论的话题,以母亲一贯纯良秉性,这话问得过于唐突。

还有,母亲看我的眼神,感觉很奇怪。

当然,后来看到母亲的私密日记,我才彻底搞明白她眼里包含深意。

其实,在郝江化调教下,母亲早已脱胎换骨。

此时,她已根本抛开廉耻,不在意跟我发生点什么。

唯一让母亲不能确定,便是我是否情愿。

她之所以问恋母严重不,只是想试探一下我的想法。

如果当初我向她坦白,那么母亲一定会付诸实践,帮我达成心愿。

“不说算了…”

见我支吾半天,母亲脸一红,背转身。

妻子解完手,回到客厅,对母亲说道:

“妈,我来抱翔翔,你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不累,”母亲莞尔一笑。

“家里有没有酸梅,这会儿特想吃。”

“嘻嘻,酸儿辣女,”妻子指指母亲肚子。

“妈,你这一胎,怀得肯定是个宝贝儿子。”

我有点云里雾里,怔怔得瞧向母亲肚子,摸着脑瓜说:

“老婆,你说啥呢,听得我不明不白。”

(一百八十七)妻子“噗嗤”一笑,撅起小嘴说:

“你还不知道呗,妈已经怀上小宝宝。”

这一下,我张大嘴巴,惊诧不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母亲平坦小腹。

“不会吧,这么快又怀上了?”

我将信将疑。

“医院确诊过了,刚怀上没多久,”母亲笑盈盈地揉揉小腹。

“有酸梅吗,颖颖?”

“对不起,妈,我忘记买了。”

妻子嘴角露出一丝歉疚,接着吩咐我道:

“老公,你去超市买点新鲜酸梅,还有苹果醋饮料、樱桃、核桃果仁之类的物品。快去快回,妈等着吃呢。“我答应一声,也没多想,拔腿出了门,

“咚咚咚”跑下楼梯。

“奶奶个熊,什么个效率,一年一胎啊,跟生育机器似的,”我一路上骂咧咧。

“岳母压根没说错,在郝老头子眼里,我妈就是一台他专用的生育机器。”

小区大门口左拐百米远,有一家大型生活超市,走过去大概十来分钟。

买完所需物品,我正要离开,接到妻子电话。

说让再买些蔬菜肉类物品,明儿在家做大餐。

于是,我存好物品,重新进入超市。

过没多久,妻子又打来电话,让我多买些新鲜水果。

我问她家里不是还有水果,干嘛一次性买那么多。

妻子迟疑一下,慢吞吞地说反正买来是了,放冰箱里不会坏掉。

稍稍停顿,接着说再买些BABY卫生棉,要护舒宝牌子。

这样一顿折腾,买完所有物品,差不多用了个把小时。

回到家,我气喘如牛,连喝两杯水。

郝江化已洗完澡,穿着一件真丝呢绒睡袍,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看电视。

妻子在次卧整理床铺,只见她跪趴着,一手支撑身子,一手平整床单,不停地挪动屁股。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想必母亲在洗澡。

我擦擦嘴巴,悄悄靠近妻子,从身后一把搂住,吓得她花容失色。

“别闹了——”妻子嗔我一眼,咯咯娇笑。

“满身臭汗,快去洗洗。”

“好呀,一起洗,”我轻薄地嗅着妻子耳鬓。

“鸳鸯浴,好不好?”

妻子理理鬓发,羞涩地说:

“不要,爸妈在呢。”

“这样才有情趣啥,”我咬一口妻子耳朵。

“头发上面怎么有水渍…”

“…有吗?”

妻子抖一下身子,狐疑地问。

然后顺手摸一把鬓发,看了看。

“没有呀,哪来水渍…”

“摸上去有点湿,好像刚沾了水,”我揉揉妻子秀发。

妻子没好气地说:

“哼,是你手湿吧——要搂到什么时候,还不放开,好多事等我做。”

说完,轻轻推开我,爬下床。

“我把酸梅洗一下,切几样水果,端给爸妈吃,”妻子回头望我一眼,抛个秋波。

“老公,你先去洗澡,要乖乖哦。”

我投个飞吻,跟随妻子出来。

目送她进入厨房,才走进主卧,关上门。

放好水,几下脱光衣服,我坐入浴缸,舒服地眯上眼睛…从客厅隐隐传来母亲和妻子的欢声笑语,听在我耳里,却不甚清楚。

还有郝江化的喧哗声,唧唧歪歪,喋喋不休…半个小时候后,我洗完澡,穿上睡袍,来到客厅。

只见郝江化坐在沙发上,双手摊开,翘起二郎腿。

他的左手边是母亲,穿着紫色睡袍,发髻上别把梳子。

右手边是妻子,大衣脱下来,露出白色羊毛高领纱,紧身牛仔裤把双腿衬得愈发修长。

三人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正聊得起劲,相互不时会心一笑。

“老公,洗完啦,”妻子招招手。

“快来吃水果。”

我咧嘴一笑,坐到妻子左手边,顺势环住她细腰。

郝江化朝我点点头,放下二郎腿,靠到沙发上。

“两个娃呢,”我拿起一颗樱桃,塞入嘴里。

“娃儿睡了,”妻子回道,拍拍手。

“老公,我去洗澡,你陪一下爸妈。”

然后起身,扭着俏臀,向主卧走去。

“萱诗,我们早点睡吧,”郝江化脱口说。

母亲点点头,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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