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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夜焰约定一点飘忽的没法把握的一片云一点慵懒的却惹人怜爱你的天真藏着致命的吸引力怎教人忘了你钟爱一生最魅是你的笑百转千回又把我围绕陷入你的深情我不再寂寞这是你我前世的约定——麦洁文《前世约定》后来廖维信一直认为,自己在看到白既明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

尽管廖维信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而且当时,他并没有察觉那一抹心动。

廖维信对这个好友杜子成介绍来的人,其实没有多大感觉,除了照片上可以称为漂亮的脸。

但漂亮的人,他见得多了去了。

妖娆的、野性的、清纯的、成熟的……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他有钱,有地位,有身份,事实上并不缺少“伴儿”。

哦,我并不是说廖维信这个人很花,尽管他有花的资本。

事实上,廖维信处理问题很谨慎。

他从不给自己找多余的麻烦。

杜子成是个非常可靠的朋友,由他介绍来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自己最近确实有点寂寞,自从上次那个演艺明星突然红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找过其他人。

“试试他吧。”

杜子成随手扔给廖维信几页纸,上面工工整整一色钢笔小楷,姓名、性别、年龄、学历、身高、体重、爱好、性格描述,附上一张生活照,后面甚至还有近期体检表。

廖维信喷笑:

“这是你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招聘酒店员工呢。”

“他自己写的,说大家还是先了解一下比较好。他做事总是很有计划,和你差不多。”

杜子成凑到廖维信跟前,神神秘秘:

“真正的处,和女人都没做过。”

“多少钱?”

廖维信点根烟,开着玩笑。

杜子成一脚踹了过去:

“你他妈的以为我皮条客啊?他说了,就是玩玩,别弄得跟被你包养似的。他有正式工作,不过你别多问。他有要求,就玩一个月,过后谁也不认识谁。别问职业、别问过去,只享受现在。”

“哦?”

廖维信挑眉,

“欲擒故纵,就怕沾上就甩不掉。你老兄看人水平不行,我自己见见吧。”

杜子成笑:

“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人家没准看不上你呢。”

两个人来到约好的咖啡厅,廖维信老远就看到了白既明。

那时,白既明坐在靠窗的咖啡桌旁,望着窗外都市单调的车水马龙。

头发不长,黑而柔顺。

睫毛很浓密,使得眼睛有一种很媚然的神采。

普通的白色衬衫,深色裤子。

记得资料上写的是身高183,就算是在东北,也不低了。

他很静,这是廖维信对白既明的第一感觉。

他就坐在那里,似乎身边的一切都淡然起来。

落地大玻璃窗透过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却愈发衬托白既明那种从容悠远的味道。

杜子成冲着廖维信睒睒眼,意思是:

“怎么样?还不错吧。”

廖维信没理他,径直走过去。

白既明转过头来,看到他们,忙站起身。

有些拘谨,有点不太自在,但这种情绪很淡,不过转瞬即逝。

“你好,我是廖维信。”

廖维信伸出手。

“你好,我是白既明。”

廖维信发现他的嗓音很有磁性,声线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他说话有点慢,让人觉得沉稳而不浮躁。

廖维信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这次杜子成可真找到个极品。

往下的节目已不用多说,杜子成喝杯咖啡,借口有事先溜了,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廖维信看着白既明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杯,一点一点地轻抿。

“去你那里好吗?”

白既明笑得温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露出些许期盼的神色。

他的眸子总是很润泽,带着一点无辜和清纯。

看样子脾气好得很,而且没有太多主见。

可以说,廖维信一开始就被白既明“骗”了。

谁能想到,外表这么与世无争的人,会有那样冷硬而固执的性格。

廖维信没有把白既明带回自己真正的住所,不过是一个月的伴儿,当然不配登堂入室。

廖维信在S城有三处房子,他把白既明带到浑南新区。

那里早上车少,离酒店近,上班也方便一些。

照例喝了点酒,但白既明只肯喝饮料,他说他酒精过敏,廖维信笑着没有强求。

S城这边和南方不一样,能喝酒的爷们总是更容易交上朋友。

廖维信看出来白既明不是那种常出去应酬的人,他没有世故的圆滑,身上还有点书卷气,很温文儒雅。

这种气质骗不了人的,有些东西想装都装不出来。

照例是洗澡,廖维信先进了洗手间,匆匆冲个凉便围着浴巾出来了,换成白既明进去。

廖维信点了根烟,做好长时间等待的准备。

第一次总是很需要勇气的,何况大家认识还不超过一个小时。

哪怕白既明下一秒钟突然冲出来反悔走人,他也可以理解。

可廖维信似乎有点低估了白既明。

还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已经洗好走出来,而且居然是全身赤裸。

“不好意思,没有找到浴巾。”

白既明笑,水滴从头发上落下,划过性感的锁骨,一直到小腹。

他妈的,明显是故意的。

廖维信一把扯过他,狠狠甩在床上,劈头盖脸地吻了下去。

第一次廖维信很小心。

只顾自己快活,而忽视对方感受,那绝不是优秀的top。

他希望两个人是愉快的,至少别让白既明太过难受。

效果很好,白既明在廖维信的帮助下达到了高潮。

脸上红晕满布,那一瞬间的失神和迷茫异常地诱人,廖维信忍不住低头轻轻亲了亲他的唇。

第二次,白既明主动跪下为廖维信口交。

廖维信躺在床上,眼看着自己硕大的欲望在白既明口中来回吞吐。

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白既明眼睛上挑,媚惑至极,惹得廖维信低吼一声,又把他按在身下做了一回。

第三次,却是白既明在上面,让自己后穴一点一点地包裹住廖维信的分身,然后缓慢地律动。

情欲迷离的双眸、因为吮吸而红艳的唇、低低的近乎呢喃的呻吟、热汗淋漓的胸膛、早已挺立的乳尖,还有小腹处淫靡的点点白浊……无一不在刺激着廖维信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这人哪是什么清纯的处,简直就是一妖精!廖维信将白既明从身上拽下,让他跪在床上,用力从背后贯穿进去。

两个人折腾了一宿,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

廖维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既明乖乖地睡在身旁,恬静得像个婴儿,仿佛昨夜的狂野和激情不过是南柯一梦。

该先让他吃点东西吗?廖维信看着白既明睡得很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叫醒他,自己起床洗漱。

还要到酒店看看。

廖维信穿上西装,从抽屉里翻出把备用钥匙。

写张字条交代几句,留下手机号码,和钥匙一起放在床头。

到了楼下快餐店,预订快餐一个小时之后送到,然后自己开车去酒店。

下午三点,廖维信接到了白既明的电话。

“怎么样?吃饭了吗?”

廖维信对伴儿好得真是没得说,温柔体贴出手大方,不过一旦断开,就是形同陌路。

“还好,谢谢。”

白既明的声音仍是低而慢,然后问了句:

“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怎么听着像等丈夫回家的媳妇,廖维信心里笑,想一想下班后没什么事,就说:

“好,回去吃。”

“嗯,那我等你。”

白既明说得及其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好久。

廖维信直到放下电话,仍有些怪异的感觉。

那种滋味形容不了,似乎很安定,又很舒服,反正不坏。

这个白既明,有点意思。

廖维信嘴角扬起笑意,忽然很想早些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写的时候心情很愉快,完全没有写《情酹山河》那么认真,哈哈。

嗯,感觉有点像写林毅和应长歌,很轻松,所以人物啦,情节啦,都没怎么好好想,嘿嘿。

大家看着玩啊,就当长文之后的休息。

假期这世界将会将会多美多美比不上这段时期无人能避免别离当作是某段意外假期当作是艰苦中的休憩爱上过你——王菲《假期》(有改动)廖维信回去已经七点了,一看到满桌子的菜着实大吃一惊,再看见穿着围裙,端着清汤从厨房走出来的白既明,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白既明随口说:

“快洗手吃饭吧,你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到超市去买的。”

抬头见廖维信站着不动,手扶椅背一挑眉:

“怎么,怕有毒?”

廖维信笑: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不简单。”

一边说一边脱了外套换鞋,凑上前先拈起一块糖醋排骨。

嗯,好吃!白既明上去捶他一下:

“去洗手,不知道讲卫生啊,小学怎么念的。”

廖维信一边去洗手间一边笑:

“不好意思,我文盲。”

杭椒牛柳、清炒土豆丝、凉拌菜心蜇皮、还有糖醋排骨、一盆萝卜牡蛎粉丝汤,一桌子菜被两个大男人一扫而光。

廖维信适意地嗯了一声,靠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

白既明眯着眼睛看他:

“还行吧?不知道你口味怎么样,按我口味做的,淡不?”

“不淡,正好。”

何止正好,简直舒服透顶。

廖维信望着收拾桌子的白既明,心里暗乐:杜子成哪找来的这个极品,改天真得好好请他吃一顿,忽见白既明探出头喊:

“维信你过来,帮我洗碗。”

廖维信叹口气站起身,慢慢走到厨房。

白既明正有条不紊地用洗涤剂刷碗,双手满是白沫子。

廖维信看着他忙东忙西、晃来晃去,忽然觉得很——温馨。

事实证明,白既明让廖维信相见恨晚的优点绝不止这一处。

这个人似乎很喜欢做家务,也不知哪来那么多时间,天天换着花样做菜,房间里总是一尘不染。

有一次廖维信无意中问他:

“你不用上班吗?”

白既明随口答了一句:

“正在放假。”

廖维信还想再问,忽然想起杜子成说过,两个人不问职业,不问过去,便闭上了嘴。

白既明性子很温和,而且非常善于聆听。

在这个人人都想出奇冒泡彰显自我的时代,他的沉静像钻石一样难能可贵。

无论廖维信说什么,他总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听得很认真。

而且白既明知识面很广,谈什么都能补充一两句,引得廖维信更是滔滔不绝。

白既明也喜欢看电影,并且惊悚片是最爱。

两个人常常捧着薯片窝在沙发里,靠在一起看碟片。

就算是白既明看过的,他也绝对不会先发表任何意见,就像刚刚第一次看一样。

但他不喜欢去电影院,觉得外面人多太烦乱。

这个人可真耐得住,没交际没应酬。

廖维信偷偷注意了一下,白既明甚至连电话都很少接,似乎他住在这里,就完全和外面断绝一切联系。

廖维信是个爱热闹的人,而且他的工作也需要出去。

他在外面应酬喝酒的时候,白既明从来不给他打电话,也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常常是三更半夜,廖维信拖着疲惫的脚步打开房门,眼前再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亮着玄关处那一抹昏黄的灯光。

很暖。

两个人在性事上完全契合,除了个“棒”字,廖维信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白既明很大方,从不扭扭捏捏遮遮掩掩,他甚至上网查找口交的资料,然后在廖维信身上实践。

他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突然就给廖维信来个惊喜,甚至建议找一天SM。

白既明有时很疯狂,两个人常常尝试不同的感觉,无论廖维信要求有多过分,从来不拒绝。

那可真是酣畅淋漓,难以表述。

廖维信很满意,当然也不会亏待这个伴儿。

衣服从里到外买了无数套,金卡现钞就摆在门口的鞋柜上,带回来的礼物更不用说。

白既明从不拒绝,也不感谢,只是淡淡一笑,收下而已。

廖维信心情很好,天天就盼着晚上回家,尝尝白既明的新鲜花样,无论是食物,还是人。

一些应酬能避则避,他忽然发现以前的日子真是无聊至极。

下班先到花店买束鲜花,开车时想想把花瓣摘下来洒在既明的裸体上,肯定美艳诱人。

廖维信边开车边窃笑,有些迫不及待。

记起既明喜欢吃蛋糕,又下车买了一块。

也不知他生日是哪天,好像当初那张表格里有,到时候好好庆祝庆祝。

可惜既明不喝酒,要不然两个人来个烛光晚餐,品点红酒更浪漫……最近刚上映一个大片,这回得拉着他去电影院,那和在家里看碟片怎么能一样,灾难片要的就是震撼效果……杜子成订婚,应该让既明也去,顺便认识认识那些朋友。

他和杜子成很熟,想必不会拒绝……廖维信杂七杂八乱想一气,把车锁在车库,提起花束,吹着口哨上楼。

按了半天门铃,不见既明开门。

这个妖精,又搞什么花样。

廖维信失笑,摸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很暗,廖维信点亮灯,走进卧室。

“既明。”

没有人回答。

廖维信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书房、厨房、卫生间、主卧、客卧、阳台……白既明不在。

廖维信突然感到一阵惶恐,他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几步冲到卧室里,

“唰”地拉开衣橱。

白既明的衣物,都不见了。

廖维信转头,看到床头柜上那个醒目的日历。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像是浑身的血被抽干,廖维信呆呆地坐在床上,头脑中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摸出根烟,点着了吸两口,蓦地站起身打电话。

“维信?找我什么事?”

杜子成的声音。

“白既明走了。”

“走了?哦,一个月了,哈哈,我就说这小子不错,怎么样,爽透了吧。”

“他手机多少?”

沉默,好久杜子成才出声:

“说好了一拍两散,还找他干什么?”

廖维信一时没说话,说什么?说自己看上他了?说不想分开?说还要继续?说……“你小子不会是认真了吧?”

杜子成沉下嗓音,

“维信,你根本不了解他。当初就是因为我说你这个人很干脆,完了就是完了,绝不拖泥带水,他才同意的。白既明这个人很固执,既然分开就绝对不会再回来,算了吧。”

杜子成又笑,

“要不给你再介绍个更好的?在你面前,我甘愿当皮条客……”

杜子成再说什么,廖维信已然听不进去。

他慢慢地挂上电话,心里忽然觉得很空虚。

那个早上还在身下柔顺妩媚的人,居然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想要离开?廖维信低头,看到桌子边上的备用门钥匙,还有个又厚又大的信封。

他“哗”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金卡、现金一样不少,低下压着一张白纸,上面是一张打印的表格。

廖维信急忙抽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想要从里面找出一句,哪怕是半句难舍的情意。

没有,丝毫没有。

上面干干巴巴列出一系列枯燥的数字,衣服多少钱、礼物多少钱,能退的都退了,不能退的留下相应的钱数,足足有一万多。

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那些票据的。

白既明,明显比他在廖维信面前表现出来的更有心计。

廖维信忽然想起那些照片,是他们两个无聊时的自拍,说好存在电脑里留着细细看。

全部删除,一张没有留下。

DV里的删了,数码相机里的删了。

白既明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最后剩下的纸上字迹,都是打印版。

想当初,白既明那张自荐表可是手写的。

对了,还有自荐表。

廖维信扑到床上,伸手拉开自己那边的床头柜。

幸好,那张自荐表还在,挺拔俊秀的字迹,还有那张生活照。

白既明靠在桥栏杆上,额前头发被微风拂起,唇边是温和宁静的笑。

只剩下这几页纸,这张照片,证明曾有这么个人,陪着廖维信度过一个月的时光。

廖维信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苍白的颜色,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失落?伤心?震惊?忿怒?似乎都有一些,可又似乎都不是。

他甚至不能说白既明不对。

条件是当初就说好的,一个月过后就走,自然无可厚非。

钱和金卡仍扔在桌子上,白既明什么也没有拿走。

可是,真的就是这样么?真的除了这些身外之物,就没有其他的?那些欢笑、那些激情、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放肆的呻吟和嘶喊,竟都化在这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里,让廖维信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

白既明,你可真够绝的!初遇冻结那时间冻结初遇那一天冻结那爱恋冻结吻你那瞬间——林俊杰《冻结》白既明刚出走廊,便听见自己班级里一阵喧哗声。

上课铃已经响过,很多学生摇摇晃晃地踱回各自班级。

这是新学期第一天,放假之后回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兴奋了。

白既明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一如既往,慢慢走到教室门前。

这批学生,他从中专一年带到现在的中专三年,彼此的脾气秉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还好,大部分学生乖乖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极少数仍站着,见到白既明之后,也连忙溜回座位。

教室前面只剩下那几个新生,坐在桌子上的,倚在讲桌旁的,高声谈笑,目中无人。

白既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五六个新生。

他们很快发现身旁的异样,一同转过头来,看见白既明,居然不理不顾,仍是嬉笑。

这种学生白既明见过太多了,青春年少永远有叛逆的资本。

似乎反抗反抗权威,违反违反秩序,便伟大得天下第一。

白既明不说话,面无表情,其他学生见势不妙,早安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几个学生越说越无趣,渐渐闭上嘴。

其中一个装作刚刚看到白既明,怪叫一声:

“哎呦,这不是老师吗,什么时候来的。靠,你们眼睛瞎啊,赶紧叫老师好啊。”

那几个学生唧唧咯咯地乐,怪声怪气地叫:

“老师好——”然后又是一阵笑。

可惜没人捧场,下面那些学生太熟悉白既明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既明走上前,竟不生气,淡淡一笑,说道:

“听别的老师说,我班新来几个学生,挺不错的。果然,一上来就表演猴戏,真是多才多艺。”

下面学生一片低声闷笑,几个学生挂不住脸,一个上前瞪眼睛:

“你他妈的说什么?”

白既明瞥了他一眼:

“我说什么不重要,你说的是什么才重要。把你的话写在纸上,当着你妈妈的面读五十遍,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学生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他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吱声。

白既明沉下脸,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讲桌前。

他越是这样沉稳,那几个学生越是受不了,不由自主离开讲桌,站在地上。

白既明见他们几个目光看向角落里的一个少年,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还有个头儿。

他不动声色,走上讲台,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这些是新同学,先坐到后面,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那几个学生又看向那少年,他轻轻一点头,率先走到教室后面的座位坐下,几个人跟着走了过去。

白既明拿出名册,逐个点名。

这一回没有人捣乱,安分地答道。

念到“骆一麟”时,那个少年站起来说一声“到”。

白既明没有在刚才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打开教案开始讲课,他注意到骆一麟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

白既明不去理会,这样的“刺头”,要么就别动他,要动就得抓住把柄让他服气,如果管了而不见效果,还不如不去管——当老师也需要策略。

他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他一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一个学生偏头对骆一麟说:

“老大,这个老师很跩啊。”

骆一麟看向白既明若有所思,半晌轻轻一笑,说:

“他和我一样。”

那学生讶然:

“老大,你说他也是同……”

还未等说完,看见骆一麟扫来的目光,忙闭上嘴。

骆一麟一勾嘴角,轻轻地道:

“正好,和他玩玩。”

当体育学校的教师,说轻松也轻松,不过是上午教学,下午各自在办公室聊天备课,没有升学压力。

说不轻松也不轻松,所有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是各个学校的“问题学生”。

性格古怪而偏激,很不好管。

和老师对着干是常事,以前还有女老师被气哭过。

白既明大学一毕业就应聘到这里,他本来读的不是师范学校,但喜欢这里的悠闲自在、与世无争,实习之后也就留了下来。

转眼已经有三年,见过的有背景、有脾气、爱惹祸的学生不知有多少,但还从未有一个,像眼前这个骆一麟一样,竟然跟踪自己。

白既明眼看着那几个人一步一步逼近,只好退后,渐渐退到暗巷里。

那几个人不是本学校的学生,但年龄都不大,不过十七八,染着头发,衣服古里古怪。

一个色色地吹了声口哨:

“不错啊,细皮嫩肉的。对了,还是个gay,一定是被压的那个,看他那媚样。”

“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他呀,有那色心,没那色胆。”

一阵大笑。

白既明神色不动,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不去理会那几个混混,只看向骆一麟。

那个少年点了根烟,倚在一边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似乎应该叫我白老师。”

白既明声音仍然平稳,波澜不惊。

“哈哈,老师?他妈的你装什么纯情啊?出了校门还自称狗屁老师。”

“不就一gay吗?我说白——老师,要是咱们把你是gay的事情宣扬出去,肯定轰动。”

“哈哈,求求我们哪,没准发发善心,饶了你。”

“要不然咱们就进学校到处喊:白老师是同性恋!哈哈,多有意思啊。”

几个混混言语下流,表情猥亵,等着看白既明出丑。

白既明淡然一笑,平和地问:

“你们听说过林则徐吗?”

谁也没料到他竟会问出这么一句,全愣住了。

白既明慢慢扫视他们一眼,继续说:

“他曾写过一句对联,上联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们知道下联吗?”

几个混混目瞪口呆,白既明微微一笑,接下去:

“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你们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一连几个问,弄得这些人全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口。

白既明叹了口气,啧啧摇摇头,表情很无奈,语重心长:

“所以说,现在这个社会,混混也得有点文化。”

几个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一旁骆一麟扑哧一笑,直起身子晃过来:

“你,很有趣。”

白既明直视骆一麟的眼睛:

“说吧,你想怎么样。”

骆一麟捏住烟仍到地上,走到白既明身前:

“做我的人。”

白既明轻笑:

“对不起,我不想养你。”

话音刚落,立刻引起那些混混一片嘘声: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就是,骆哥用你养?拔根汗毛也比你腰粗。”

“他家厕所也比你家大!”

白既明冷笑:

“真是有钱有势啊,那请问,哪一分钱是你自己赚的?”

他沉下脸,看了看那些叫嚣的少年,再看看斜睨自己的骆一麟,提高声音:

“我十九岁参加高考,考入大学,凭的是自己十几年的勤奋努力。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投简历、笔试面试进学校当老师,凭的是本事。现在自己的每一样东西、每一顿饭都是自己上班赚钱买来的。你们呢?靠父母亲戚的供养,一出手就是几百几千,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泡女孩子,有什么了不起?这么活着,是男人都会!要么就是提着片刀满街砍人,以为自己仗义英勇,我告诉你们,要打架是个人都会!除了这些,你们还会什么?还有什么?还能干什么?养猪养肥了还能过个好年,养你们,除了制造点垃圾做肥料,半点价值没有。”

白既明说得很慢,声音并不高亢,却镇得几个少年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高声嚷嚷:

“你他妈的说什么?!”

嗓门虽大,却已是色厉内荏。

骆一麟手一摆,压住那些混混,自己缓缓踱到白既明眼前,鼻尖几乎贴到他的:

“你这张嘴……挺厉害呀。”

白既明毫不闪躲,只微笑:

“职业病,没办法。”

“你骂的不止是他们吧。”

“说实话,我没有觉得你比他们强多少。”

骆一麟勾起嘴角:

“恐怕你是看走眼了,我可不是只吃饭没本事的人。”

“是么?”

白既明神色淡然,目光晶亮,

“不好意思,我想象不出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能成熟到哪里去。”

骆一麟垂下眼睛,看向白既明的唇,低低地说:

“成熟不成熟,可以试试……”

白既明伸手一横,掌心向外挡住自己的唇。

骆一麟轻笑:

“怎么,不敢?”

白既明一把推开他,边说边走:

“对不起,你太滥交,我怕感染艾滋病。”

几个混混不知该不该拦住,正犹豫间已被白既明穿了过去。

骆一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一声:

“白既明。”

白既明回头,脸上笑得温和:

“在学校,最好叫我白老师。”

不等骆一麟回答,转身离去。

骆一麟不理会那几个人惊异的模样,只是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白既明?!白月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张信哲《白月光》强有力的冲撞、压抑的嘶喊,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燃烧起来。

赤裸的身体紧紧纠缠,疯狂地掠夺、啃咬。

激情狂涌,热液四溅,灼烧得呼吸都变得滚烫,极度的疯狂、极度的绝望。

被硬挺而炙热的欲望狠狠地贯穿,每一次撞击都把他刺激得发抖。

忘了所有一切,只剩下身体,凭着本能递送迎合。

痛楚、酥麻、极致的快感,无论哪一种都令他完全沉沦,情欲海浪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再也忍受不住,低喊出声:

“维信——”一股热流瞬间迸发……白既明蓦地睁大眼,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粗重的呼吸清晰地响彻寂静的房间,全身大汗淋漓,下体濡湿一片。

他没有动,又闭上眼睛,感受那余韵缓缓地在身体中消退。

心跳渐渐平复,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寂寞和空虚。

白既明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到浴室冲凉,慢慢擦干身体,慢慢换上干净内衣,慢慢踱到窗台前,

“唰”地拉开窗帘。

月亮很大、很亮,清辉透过玻璃窗,将他的身影投在地面。

白既明坐到窗台上,支起一条腿,靠在墙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白色的月亮。

从小到大,白既明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乖巧、听话、懂事,从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也从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这样的孩子,是父母和老师最喜欢的类型,他永远不会让人多操心,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是那样强调自我的人,温和而无害,从未想过出人头地。

他是最普通的那种人,会平凡地在这个社会上存活下去。

能称得上个性的唯一特点,就是他太会控制自己。

白既明一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要什么,他不允许自己的生活出现一点问题,他不会让身边每一个人失望。

直到上大学,白既明无意之中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对男人比对女人更感兴趣。

怎么办?逃避?痛苦?失落?绝望?堕落?认命?犹豫不决?那不是白既明。

他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去图书馆,借来所有关于同性恋的书籍,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甚至小说。

他冷静而客观地观察自己的身体或内心,和书上一一对照——他是个双性恋,但更偏于同性。

白既明当然知道,喜欢同性意味着什么。

社会的压力,周围人的眼光,包括父母的伤心,一切的一切都是现实。

白既明理智地分析了眼前的形势,有些事情不可改变,比如自己的性向;但有些东西却可以控制,比如要不要顺从自己的性向。

没有必要难过或难堪,事情发生了,不过是面对而已。

就在那一年,白既明做了个非常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放纵一次,然后回归平凡。

白既明做事有准备、也有条理,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会执行,尽管过程很繁琐。

这里就得提到杜子成,他是白既明的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只有他知道白既明的秘密,并且自告奋勇帮白既明找一个可靠的人。

之所以拖了三年,是因为白既明说,他还没有准备好。

既然只能放纵一次,那就要绝对的完美。

白既明开始攒钱,查资料,学做饭。

所有的细节步骤,包括第一次见面,如何一起生活,事后如何消失,每一个过程都设计很多遍。

人选他也很满意,尽管不知道廖维信是做什么的,但是杜子成承诺过,这个人是个绝对的有钱人,非一般阶级。

这就意味着,社交极少的白既明根本不可能在日后和他有交集。

两个人你辉煌你的,我平淡我的,像都市里两条平行线,不断地延伸,却永不会相交。

很完美,毫无瑕疵。

白既明轻轻贴在窗玻璃上,看着里面那个映出的人影。

只除了,淡淡的孤寂。

还有——想念。

这是爱么?白既明轻笑,感觉到玻璃的丝丝凉意,闭上眼睛。

好吧,爱,似乎比过后的不留痕迹更完美。

这样激烈的性事,不能再有;这样绝望的爱,也不能再有。

以后,他会结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个小孩,柴米油盐,悲欢离合,事业家庭,老去,死亡。

这一个月的激情和爱恋、拥抱和缠绵,会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

也许在看到某些场景的时候,也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许在夜深人静独自沉思的时候,会偶尔想起,那个曾经亲密的人,那埋藏得妥当的哀伤。

廖维信。

这个名字,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

尽管,现在是如此让自己心痛。

会结束的,世上的一切,包括爱。

白既明坐在窗台上,看着月光一点点变得黯淡,天地却更加通亮。

就这样吧,人生总是有缺陷的,不是么?白既明微笑,这时的他,甚至觉得连悲伤都是日后回忆的资本。

却完全没有想到,世间万物并不是随着人的意志而转移的。

完全没有想到,就在几日后,两个本来不应再有任何机会重逢的人,居然会因为一个契机,而再次相聚。

而这个契机,竟是全S城、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在瞩目的大事——奥运会。

当你将离别握在我手心我听见爱被悄悄捏碎的声音——王力宏《流泪手心》尽管距离2008年北京奥运会,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所有中国人都在兴奋地期待着那个举世瞩目的大日子。

S城在中国足球历史上,可以说是意义重大,中国男足唯一一次踢出亚洲走向世界,就是在这里。

因此,把S城作为北京奥运会足球比赛协办城市,简直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断定,中国男足一定会首先在这里参加奥运会小组赛。

虽说北京奥运会让中华民族热血沸腾,但其实奥运会的申请和举办,并不是以国家的名义,而是以城市的名义。

那五个憨态可掬的福娃,名字连起来叫“北京欢迎你”,却不是叫“中国欢迎你”。

作为协办城市的S城,自然也是以城市的名义参与其中,因此,筹备的事情落在S城体育局头上,是理所当然。

而白既明所在的体育学校,是S城体育局的直属单位,自然要为中国这届奥运会,贡献自己的力量。

那么廖维信呢?他的“凯瑞”五星级大酒店,恰巧被体育局定为S城接待奥运官员、运动员的官方指定酒店。

这样的盛世,廖维信要全程亲身参与,毫无疑义。

我们的白既明,就在这种大环境的影响下,再次遇到廖维信,继续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白既明消失后,廖维信并没有动用人力物力去找寻,他还不至于冲动到如此地步。

廖维信就是廖维信,他也有他的高傲,虽然有些失落和遗憾。

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当初既然说好是一个月,并且对方断得彻彻底底,自己要再死缠烂打、纠缠到底,那未免不够潇洒。

廖维信还有很多事情去做。

明年就要开奥运会了,为了妥善起见,政府决定在今年先启动几大协办城市的奥运场馆,进行一场名为“好运北京”女子邀请赛的测试赛。

将所有奥运赛事流程演习一遍,包括官方酒店的接待服务。

然后总结经验教训,查找问题,为明年正式比赛做准备。

廖维信就忙着这些事情,比如和政府签订官方协议;比如接受记者采访表决心;比如给所有部门召开会议,全力以赴支持奥运测试赛;比如亲身监察服务第一线,提高服务意识和服务水平……看到白既明之前,廖维信正坐在人群中听卫生部的工作人员进行食品卫生方面的培训,一千多人的多功能厅坐得满满当当。

大部分是各高校、体校选出的志愿者,还有部分是凯瑞酒店的服务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说话声音极小,语速极快,偏偏又枯燥无味,弄得人人昏昏欲睡。

廖维信几次想站起来走人,强按着性子忍下来。

他只要坐在这里,有没有听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表明一种姿态,一种重视程度。

给自己的员工看,也给S城政府官员看。

好不容易那个工作人员讲完了,宣布休息十五分钟,台下观众一声欢呼,廖维信这才松了口气。

刚站起来,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已经迎面走了过来,对廖维信说:

“廖总,给你介绍个人。”

中年男人是此次奥运服务团队中负责接待的唐林处长,也是直接和酒店打交道的政府官员,廖维信点头说:

“好。”

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刚一到大厅,廖维信一眼就看到了白既明。

还是浅色衣服,黑色长裤,手里握着一卷打印纸,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廖维信心脏咚地一声,震得整个胸腔都痛了起来,这种痛太陌生而又太强烈,以至于廖维信竟有些猝不及防,还没有来得及仔细体会,唐林已然拉过白既明,向廖维信做介绍:

“白既明,体育学校老师,教数学的,现在可是我手下的兵,专门在凯瑞酒店负责接待工作。小伙子很不错,人本分老实,很能干。”

然后一指廖维信,对白既明说:

“这就是廖总。”

白既明抬起头,对上廖维信的眼,目光之中清清楚楚写满惊愕。

那一瞬间,廖维信忽然心情极好。

只可惜,这种好没有持续太久。

白既明几乎是一眨眼便已恢复自然,向廖维信伸出手,说:

“你好,我是白既明。”

声音仍是慢而柔和,带着低低的磁性。

廖维信看着他脸上陌生而拘谨的微笑,觉得非常刺眼。

这个人,半个月前还在自己身下辗转求欢,半个月后竟然真的装作谁也不认识谁。

好,你有种。

廖维信握了握他的手,说:

“你好,我是廖维信。”

唐林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转头对白既明说:

“既明,你还要做培训,快去准备准备。”

白既明一欠身,说:

“那我先走了。”

转身离去。

廖维信这边和唐林诺诺应付,一颗心早飞进多功能厅,终于等到唐林说一句:

“咱们进去吧。”

马上偏身伸手相让,和唐林一起走进去。

十五分钟已到,厅内渐渐安静下来,白既明清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在整个多功能厅里响起:

“大家好,我是体育学校的老师白既明,今天在这里,为大家做奥运接待服务方面的培训,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左右。”

声线不高不低,语速不紧不慢,白既明毕竟做了两年的数学老师,教姿教态绝非那个卫生部门的工作人员所能比拟。

他沉着而又镇静,目光慢慢扫视全场,即使是最偏僻角落里的听众表情都尽收眼底。

“我知道,经过连续几天的培训和演练,大家已经很累了,因此,首先我准备了一段小短片,让大家放松一下。”

白既明用鼠标在手提电脑上点了点,立刻,熟悉的旋律响彻多功能厅:

“……当圣火第一次点燃是希望在跟随,当终点已不再永久是心灵在体会……”

大屏幕上,播放的是萨马兰奇主席宣布:

“中国、北京。”

那辉煌的刹那,然后是一幕幕中国人欢笑雀跃的脸,历届奥运赛场上的各种场景,欢呼、喜悦、泪水、激动、悲伤。

“……超越梦想一起飞,你我需要真心面对。让生命回味这一刻,让岁月铭记这一回……”

尽管这首歌曲,大家已经听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在电视中看过无数遍,但从未有这一刻,如此震撼,直入内心。

就连廖维信,也不禁坐直身体,认真看着屏幕上一幅幅闪过的画面。

“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心情都不是很平静。这样精彩的赛事,这样辉煌的瞬间,就要在中国,在北京,在我们这里,一一展现。而我们,作为奥运志愿者,就要亲身经历这段历史,亲眼目睹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亲自参与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体育盛事。我们能聚在这里,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北京奥运会贡献自己的力量,让这届奥运会圆满成功,把‘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带到世界上每一个地方。在座的各位,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精英中的精英。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你个人,甚至不仅仅代表你所在的学校,而是代表整个志愿者团队,整个S城,整个中华民族!”

区区一个奥运短片,短短几句话,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培训中来,刚才的烦闷与焦躁一扫而光。

从参与意义讲到服务任务,从举止礼仪讲到接待流程,白既明就像一个出色的指挥家,在听众群情激动时平稳一会令其冷静,在大家倦怠时渲染气氛使人激昂。

这样的白既明,是廖维信从没有见过的,举手投足间散发自信的光芒。

他是最优秀的导演,这在场的一千多人,都是他的演员,在不知不觉中跟随他的每一个步骤。

或振奋、或沉思、或大笑、或哀伤、或慨叹。

廖维信看着那个白既明,优雅从容、光彩照人,唇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双眸亮若星辰。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吸引着廖维信的目光,在猛然醒悟之前,已深深地沉迷其中。

廖维信甚至根本不能再听见白既明讲些什么,或者说,那些对他已经不重要。

眼前只有那个人,那个鲜活的、灵动的、复杂的多面体,牢牢地掌控着廖维信全部的心,再也难以挣脱。

直到一阵热烈的掌声,廖维信一下子清醒过来,那边白既明已然一鞠躬,拿着讲稿走下台。

他没有过来,而是低低向旁边的服务人员询问一句,转身向外走。

廖维信毫不犹豫,立刻站起来跟上去,一直追到洗手间。

白既明正在洗手,打印稿放在一旁。

廖维信停下脚步,白既明一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在大镜子中相聚。

没有人说话,白既明眼中的疏离,让廖维信涌到唇边的话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既明回身,面对廖维信。

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一种异样的气息,像是一团扯不开的稠密的浓雾,憋得廖维信呼吸困难,半晌方说出一句:

“你讲得很精彩。”

“谢谢。”

白既明微笑,脸上客气而恭谨的神情,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他说:

“没有事,我先出去了。”

廖维信的心,像被一根极细的铁丝层层缠住,愈勒愈紧,一点点渗出血来。

他暗自苦笑,原来终究有一个人,是他廖维信也不能得到的。

他长吸口气,说道:

“再见。”

白既明仍是温和地笑:

“廖总再见。”

廖维信没有动,他眼看着白既明慢慢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擦肩而过。

廖维信站在那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太想爱你是我压抑不了的折磨能否请你不要不要选择闪躲只想爱你的我太想爱你的我难道只能在迷雾中猜你的轮廓——张信哲《太想爱你》廖维信回到多功能厅,唐林已迎了上来,笑道:

“廖总,今晚可不能安排别的活动。我订了饭店,咱们体育局的接待工作人员和你们凯瑞的聚一聚。从现在开始到明年奥运会结束,咱们还得合作愉快呀。”

廖维信客套地笑:

“都到凯瑞来了,自然是我来请客,哪能还让唐处破费。”

唐林摆手:

“不行不行,这次非得我请不可,下次吧,下次再让你请。”

不等廖维信回答,转身去叫白既明:

“小白,你也跟着。以后双方合作的日子长着呢,借这个机会大家认识认识。”

白既明先一怔,随即微笑点头。

从两个人重逢,到和大家一起坐下闲聊,到乘车去饭店,再到围着饭桌就座。

白既明就如同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位S城最大五星级酒店的廖总,无论言谈举止、神色表情,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若是他有半分故意躲避,廖维信的心情也不能像现在这么糟糕。

这个男人将那一个月抹杀得一干二净,连点影响都没有留下。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到底他是太会演戏,还是太过无情?这样的若无其事,廖维信终究是做不到,不由自主地追随白既明,以至于一反以往谈笑风生的常态,对唐林等政府官员的场面话只是一笑置之。

有时廖维信无意中抬起头,会看到白既明恰巧偏开脸,两个人的目光交错而过,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菜已经点完了,桌上廖维信这边凯瑞的几个行政总监、唐林那边白既明再加上几个体育学校的老师,总共七八个人。

大家刚开始还很拘束,但毕竟都是场面上混过的人,又是有意结识,几杯酒下肚,渐渐热闹起来。

门一开,杜子成进了包间,看看桌旁的众人,笑着说: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有点事情来晚了。”

几个人连忙站起来,杜子成是凯瑞的副总,专门负责和体育局官员接洽,这里很多人都已熟悉。

不过看到白既明还是第一次,当时就愣住了,叫了声:

“白既明。”

下意识地看向廖维信。

三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还未探清眼底深藏的是什么,却听唐林在一旁已经大声说:

“小白,你和杜总认识?”

白既明微微点头:

“是,我们大学同学。”

唐林大笑:

“那更好啦,小白,来,坐杜总旁边。”

廖维信看着白既明微笑着坐下,杜子成低声问了几句,似乎抬头瞥自己一眼。

白既明没有抬头,轻轻回了一句,于是杜子成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

一旁干杯声、高谈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廖维信却一直注视着那个人。

白既明仍是很安静,只和杜子成小声交谈。

杜子成天生的喜剧演员,几句话就能逗得人前仰后合。

白既明很开心,时不时地只手握拳,拳眼掩住口闷笑。

他总是这样,就算非常高兴,也从不会放肆大笑。

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喜剧片,白既明常常靠在廖维信肩膀上,笑得缩成一团,却没有半点声音。

廖维信就说他适合演默剧,卓别林时代一定大红大紫。

白既明不服气:

“我又不是哑巴。”

廖维信在他耳边邪邪地吹气:

“哑巴也行,只要在床上能喊。”

气得白既明一脚踹他坐到地板上。

杜子成夹了块羊排放在白既明碗里。

白既明喜欢吃羊肉么?这个廖维信却不知道。

白既明总喜欢在他下午上班时打电话进来:

“今天想吃什么?”

廖维信一律回答:

“随便。”

然后等着一桌子的惊喜。

是啊,自己怎么从来没有问过,白既明爱吃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两个人相处一个月,白既明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一个也没有。

而廖维信给他的东西,也从不挑剔。

可廖维信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需要什么,他只是遵循以前那些“伴儿”的嗜好,名表、衣服、包,甚至化妆品、金饰。

廖维信忽然有些后悔,原来,错的是自己。

唐林不知道三人之间的怪异,他只发现廖维信总是向白既明那边看,便以为是白既明只顾着和杜子成叙旧,忘了廖总,忙说:

“小白,咱们这次多亏廖总大力支持,快敬廖总一杯。”

白既明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站起来,刚要开口,唐林又说:

“你杯子里是什么?饮料?怎么能喝饮料?”

廖维信忙说:

“饮料也行,我不也喝饮料吗?既明酒精过敏,就饮料吧。”

“既明”两个字一出口,竟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心中遮挡得严实的秘密,被自己偷偷掀开一个小角,既想让人看,又怕让人看。

唐林皱眉,一边体育学校的老师们已然大笑:

“白既明酒精过敏?哈哈,廖总真会开玩笑。”

“可不是,廖总第一次见小白,不知道他外号。”

“小白号称体校酒头,他要是酒精过敏,咱们得酒精中毒,哈哈。”

唐林也笑:

“廖总对小白还是不熟悉啊,来来来,白既明,展现一下实力。”

转头招呼服务员上白酒。

廖维信略显愕然地看向白既明,他脸上一红,有点窘迫。

不过片刻已然平静下来,接过服务员那瓶56°白酒,满满倒了一杯,对廖维信笑:

“廖总,敬您杯酒。您要开车,请随意,我先干为敬。”

毫不犹豫,一抬头,那杯三两多白酒已然入了喉,随即手腕上翻,亮了亮杯底,酒店这边一片叫好声。

廖维信脑子里乱哄哄的,也说不上在想什么,机械地端起杯中饮料喝了一口,嘴里苦涩。

心里涌上浓浓的失落,又觉得莫名的可笑。

被白既明欺骗,自己却连质问的立场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那也算不得欺骗,不过是推脱的借口而已。

但是,既明,你对我没有真的,一点也没有吗?正所谓宁落一群,不落一人,白既明既然已经开了头,这酒就得一杯一杯敬下去,只不过不再是白酒。

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瓶啤酒,从桌子一边开始,一个一个地倒酒干杯,转瞬间两瓶啤酒已变成空瓶。

杜子成只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前挡酒,还打趣:

“你多练练啊,我结婚的时候做伴郎正好,省得我喝。”

白既明回身瞪他一眼:

“到时候我不灌你就不错了。”

杜子成大笑。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刚才还互不相识、彼此拘谨的双方,如今俱是面红耳赤、称兄道弟,已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白既明人长得漂亮,能喝,偏生脾气又好,无论对方玩笑多过分,也只是微笑。

而且,他刚才做培训大家尽皆目睹,这样有水平模样好人本分的男人,实在太少见。

一个酒店女行政总监,开始偷偷问旁边体校的女老师:

“小伙子不错啊,有对象没?”

“人真挺好,就是家里条件差点。他不是本地人,小城市的,没车没房子,当老师挣得又少,现在的女孩子多势力,条件差一点都不行,太难。”

“我侄女挺好,170个头,挺般配。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什么都不缺,就是想找个本分孩子。”

“嗯……就怕女方条件太好,小伙子还不得受气啊?”

“他脾气好,吃点亏怕什么?”

廖维信握紧拳头,灯光惨白,异常地刺眼。

他看着白既明喝酒谈笑、侧耳聆听、点头应和,以前在他眼前展现的种种形态,如今一一在别人面前表露。

想必其余的那些,也会如此。

能不能有一点,哪怕只有一点,是仅限于两个人之间的,就算只是回忆。

好吧,我承认,我嫉妒。

嫉妒那个能和你共同度过余生的人。

无论,是男还是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最近实在太忙了,写点吧,大家将就看。

这个文写得不太认真,大家看着也别太认真啊,哈哈,消遣消遣。

伪装彻底爱一次然后掩埋心底痛苦?用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白既明近十个人,除去廖维信杜子成开车,只喝了一瓶啤酒,余下的一瓶白酒三件啤酒一扫而光。

每个人都被酒精刺激得兴奋莫名,唐林面对酒店人员的敬酒,连连摇手,说:

“我可不喝了,再喝真多了。”

看了一眼手表,对廖维信说:

“廖总,你们喝着,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廖维信和杜子成一同站起,和白既明等人一直送唐林到门口。

领导不在,那几个体校老师都活泼起来,大家年龄相仿,也不用客套,便嚷嚷着要去唱歌。

廖维信不出声,只看着白既明。

白既明皱眉:

“太晚了,回家吧。”

一个女老师捶他:

“是不是男人啊你,才几点你就嫌晚,总不去。”

另一个嬉笑:

“小白就这样,欠虐,征求他意见绝对没戏,你得这样……”

上前一把扯住白既明衣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去不去?!”

白既明连忙举手投降:

“好好,我服我服,走了走了。”

饭店隔壁就是KTV,廖维信请客,进去就要了最大的包厢。

又在一楼超市点了啤酒果盘零食,反正明天学校休息,体校几个老师拉足架势要狂欢。

酒店人员都是天天出去应酬的主儿,这点场面更不在话下。

上来噼里啪啦开始点歌,抒情的、摇滚的、流行的、经典的,不管唱的好不好,主要是开心。

白既明乖乖躲在角落里,眯着眼睛笑,杜子成凑过去,和他边喝酒边聊天,指指点点。

几个女孩子和酒店的行政总监唱了五六首歌,刚开始还有模似样地拿腔拿调,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曲子一放,连杜子成都站起来跟着狂喊:

“一二三四五六七。”

然后大家一阵大笑。

紧接着就是BEYOND的《海阔天空》,崔健的《一无所有》,黑豹的《无地自容》,一系列摇滚吼下来,嗓子都喊差声了。

白既明一边听一边笑,竟跟着鼓掌叫好。

好不容易喊完了,杜子成摔下麦克风,大吼一声:

“真他妈不是人唱的!”

又引起一阵大笑。

大家刚安静下来,熟悉的乐曲声再次响起,这回却是《射雕英雄传》的《铁血丹心》。

这个曲子是70后的梦啊,当时就没人说话了,正你看我我看你,体校一个女孩子已把麦克抄在手,向白既明一招:

“来吧,还装什么。”

白既明笑着起身,体校众人齐声欢呼。

白既明大大方方拿起麦克,跟着旋律唱起来:

“抛开世事与愁怨,相伴到天边。”

竟是标准的粤语。

两个人显然是唱过很多次,早已默契,颇有罗文甄妮的味道。

而且时不时地对视,深情凝望,竟似有千言万语,尽在歌中。

两个人目光太炽烈,以至于酒店的人员有点迷糊:

“他俩不是一对儿?”

“哈哈,什么一对儿啊,人家有男朋友的。”

一个体校老师回答,然后大叫:

“我说你俩差不多行了啊,再演下去出绯闻啦!”

“小白太会演戏,跟真的似的,要不周杨你移情别恋吧,我们不说你。”

周杨趁着间奏喊道:

“没办法啊,一看到小白哥的眼神我就入戏。完了,我不是暗恋上你了吧。”

白既明笑道:

“你可别,留着祸害别人吧,我还不想舍己为人舍生取义。”

周扬咬牙踹过去。

杜子成在一旁说:

“你们不知道,白既明当年在我们大学,整个一白马王子,连我都靠边站。最拿手就是情歌,那眼神、那表情,无论给哪个女孩子唱都能感动到哭,立马拉着手去登记,半点含糊没有。”

“滚你的,那是你,到了民政局门口又后悔,借着买饮料跑了,弄得我哄了她一个下午,你还有脸说。”

“是啊,然后那女孩子不就喜欢上你了吗?还天天给你做寿司,哈哈,情意绵绵啊。”

两个人互揭老底,女孩子一起起哄:

“白既明,来一个。白既明,来一个。”

白既明无奈地笑,拿起麦。

杜子成说:

“听白马王子的情歌,得关灯。”

上前把壁灯射灯都关了,诺大的包厢里,只剩下屏幕的MV,闪来闪去。

众人安静下来,悠扬舒缓的旋律慢慢响起,是熊天平的《雪候鸟》。

“随候鸟南飞,风一刀一刀地吹。你刺痛我心扉,我为你滴血。你遗弃的世界,我等你要回。”

白既明干净的声线泉水一样流彻耳畔,清澈得空灵而飘渺。

他很随意地坐在屏幕一边的高脚椅上,正对着沙发一角的廖维信。

白既明身边很亮,愈发觉得眼前的黑暗,淹没了所有的人,包括那个身影。

他直视着那个角落,看不到,却更安心。

他像是给自己唱,又像是给他唱,嗓音里透着深深的绝望和哀伤:

“我不想南飞,泪一滴一滴地坠。我空虚的双臂你让我包围,我有过的一切你给的最美。”

“我又回头去飞去追,任往事一幕一幕催我落泪。我不信你忘却,我不要我单飞,没有你逃到哪里心都是死灰。”

不会知道的,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黑暗是最强而有力的保护色,掩盖了自己一切的情绪外泄。

而歌曲是最好的媒介,表达了所有心事,却不会让人怀疑。

这算是放纵么?那就放纵一次吧,重逢后的震惊和悸动,已沉重得让白既明无法再掩饰。

“天都为我伤悲,冷的爱快枯萎,任漫天风雪覆盖我的心碎。”

完美的声线,完美的感情,这首《雪候鸟》让白既明演绎得不能再精彩,直到最后一个尾音轻轻化在黑暗中,大家才恍然若醒,叫好声鼓掌声响成一片。

杜子成打开灯,白既明在光线射入的一刹那,别开脸,笑着将麦放在桌子上。

廖维信至始至终,没有说话。

白既明看不到他,但他却可以看到白既明。

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孤寂,不过是转头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到他若无其事地和杜子成谈笑玩闹。

廖维信端起酒杯,将里面冰冷的啤酒,慢慢喝了下去。

一直闹到半夜,这群人才算尽兴,嘻嘻哈哈地走出KTV。

夜风一吹,酒意纷纷涌上,个个头晕目眩。

一连喝了两顿,就是白既明,也有点受不了,昏昏沉沉地想睡觉,脑子里混混沌沌。

杜子成将几个酒店员工扶到车里,伸手来拉白既明,却被廖维信拦下,说:

“我送他。”

杜子成看他一眼,又看看白既明,没有坚持,转身上了车。

应该说,这时的白既明还是有些清醒的。

他把三个女孩子安排在后座,自己坐在副驾驶,一边提醒自己少说话,一边侧头看窗外的风景。

但是,那几个女孩子住得太远,就是半夜开车,也足足绕着S城晃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平安送达。

廖维信还要下车,一个一个送她们上楼,开门进屋,这才离开。

等他送回最后一个,再返回车里,白既明已经睡着了。

廖维信将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关上车里的音乐。

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叫醒他,开车回到当初他们一起住的小区。

直到地下停车场,白既明仍没有醒,偏着头靠在座椅上。

长长的睫毛垂下,温和而柔顺,恬静得像个孩子,脸上因为酒意而泛着酡红。

廖维信清楚的记得,他们认识的第二天早上,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白既明就是这样。

廖维信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拨开额前垂下的发丝。

白既明只觉得脸上很痒,微微闪躲了一下,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廖维信。

恍惚中,仿佛又是那些回想过无数次的清晨,不由笑着求肯:

“维信,饶了我吧,我好累。”

话一出口,白既明立刻警醒过来,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慌忙睁开眼睛,抬头正对上廖维信。

爱要怎么说出口叫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劝我灭了心中的火我还能够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赵传《爱要怎么说出口》白既明顾不上去看廖维信眼底的欣喜若狂,快速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了车,转身就向外走。

廖维信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

“既明……”

白既明停下脚步,一颗心跳得厉害,这已超出他的想象,有点措手不及。

他闭上眼睛,当了三年教师,早已学会如何隐藏自己心绪。

越是慌乱越是要镇静,至少表面要镇静。

还没等他开口,耳边已传来廖维信的声音:

“既明,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白既明回身,脸上一片平静疏离:

“廖总,我有点喝多了,您别放在心上。您休息吧,我走了。”

“既明。”

廖维信叫住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不考虑考虑么?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爱我?”

白既明语气讥诮,

“廖总以为在拍连续剧吗?一夜风流床伴消失,然后是麻雀变凤凰?只可惜,我不是灰姑娘,廖总也缺少玻璃鞋。到此为止吧,再玩下去就不好看了。”

“不是玩,我很认真。”

“那是你的事,你爱上的不过是那一个月里的白既明。刚才敬酒时,你想必也看到了,我一直都是在骗你,没说过一句实话。那个白既明其实不是我,只是一时假装而已。演戏演一个月已经很累了,我可没想继续下去。”

廖维信看到他眼中的嘲弄,叹口气,慢慢地说:

“我不是小孩子,爱上的是一个真实的人,还是个想象中的幻影,分得很清。你别这样好不好?咱们上楼心平气和谈一谈。”

白既明摇头,正色道:

“廖总,你有钱有势,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何必呢。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只想好好地过最普通的日子。你的爱我承受不起,大家好聚好散,奥运会一过再也不会见面,留段美好回忆不是很好么?”

廖维信不再出声,目光灼热而又锐利,盯住白既明的眼睛。

白既明刚开始还能对视,渐渐受不住,偏过了头。

“这就是你想要的?完美回忆,然后循规蹈矩?”

廖维信不愧是廖维信,前后一联想便立刻明白了一切,

“白既明,只要你说一句,从来没有爱上过我,我立刻就走,绝不再纠缠,怎么样?”

白既明紧紧握住肩包的带子,想要说话,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垂下眼睑,倔强地抿着唇,整个人却脆弱得让人心疼。

廖维信看不下去,放柔了声音,轻轻地说:

“既明,诚实一点行吗?承认爱我很难吗?”

白既明“霍”地抬起头,冷冷地道:

“不难!是,我爱上你了,那又怎样?爱也分很多种的,让我为了爱你,就要面对别人的偏见和厌恶,或者家人的失望和苦恼,那我宁可不爱。廖维信,咱们不是独自生活在一个荒无人迹的孤岛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逃离这个社会。我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经受住无穷无尽的现实压力,还要保持爱的璀璨如初。与其眼看着它逐渐变质,彼此痛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下决心断开。”

他看着廖维信,坚定不容置疑:

“怎么都是活一辈子,我只想挑一条最容易的路走。至于遗憾,谁又没有呢?有些东西,要比爱情重要得多。”

白既明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不让眼中流露出半点伤痛:

“那一个月,很谢谢你。可是,就这样吧……”

他没有再看廖维信,转过身走出地下停车场。

廖维信靠在车上,听着白既明脚步声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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