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详字数:约6万字【赵瑛传奇】(1-5)暗之子第一节:祭坛公元414年,凉州乐都。
原本是南凉国的国都中却布满了西秦的军队,他们密密麻麻地包围着都城中心的祭坛,仿佛这里是世界的焦点。
西秦主乞伏炽磐为庆祝大军讨灭南凉,同时向上天祈求称霸凉州,决定在乐都的祭天天坛上举行一次盛大的祭祀。
西秦十万大军披着闪闪发光的银甲、整整齐齐地在天祭四周列队,如林般的旌旗迎风飘扬,几乎要将天空完全遮挡,在将士们那一浪接一浪如雷般的欢呼声下,这座被征服的城市发出阵阵颤抖。
在华丽的祭坛下面,两个赤膊大汉正汗流浃背地按着一头拼命挣扎的猪,其中一个用左手按定猪头后,右手则抽出两尺长的大砍刀,压在猪那肥厚的脖子上便来回拖动,而那个无法动弹的畜生则只能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号声,不消片刻,一颗硕大的猪脑袋便随着大股大股喷出的血花滚落到地面上。
然而没了头的猪身反而挣扎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坚持到它停止活动时,那两个浑身是血的大汉早已气喘吁吁、狼狈不堪了。
在祭坛旁边,一位身穿戎装的高大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坏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
“看来始终是宰人比较方便呢。”
早在那头猪被宰之前,一头肥羊已经在他们手中身首异处,自然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在祭坛上摆放着三张铺上了红布的桌子,是用来摆放祭品的尸身;而祭台上方则摆放着三个碟子,用来陈列祭品的首级。
当猪首、羊首、猪身、羊身摆放好后,则只空着中间的桌子和碟子了。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很自然地移到后面,因为最后的祭品马上就要押上来了。
这件祭品既不是畜生也不是家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
那女人虽年近四十,但脸容看上去仍在三十岁出头的少妇,身材也如少妇般的丰满,扎实的四肢显然是行伍出身的人,一双浑圆饱满的乳房呈八字型地在胸前分开,两颗圆圆的、尖尖的乳头分别向两边突出,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女人的双手被结实地反绑在身后,同时浑身都涂满了如同太阳油一般的油脂,闪闪的油光使得女人的身材显得更凹凸有致、性感诱人。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秦女营中最后的一名女战士——赵瑛。
看到自己光脱脱地站在四周密密麻麻的男人面前,赵瑛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巨大的屈辱感还是稍稍盖过了死亡的恐惧。
在身后狱卒的叫骂和推搡下,赵瑛才勉强地向前挪了几步,她看着前面远方的祭坛,知道那儿将是自己人生的终点,在死亡来临之时,过去的回忆、姐妹们的笑脸逐一呈现在她的眼前,尤其回忆起自己的娘娘——张秀兰临刑前那视死如归的风采。
想到这里,赵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肉身,暗暗说道:
“不能在这些畜生面前丢女营战士们的脸!脑袋都没了,光身子算什么!”
言罢便昂首挺胸,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祭坛……。
第二节:小英赵瑛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是女营里面最后的一名女战士。
在二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每每死里逃生,当赵瑛满以为自己可以终老一生时,没想到死神却找上门来,看来身首异处真的是女兵们的宿命啊。
想到这里,赵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阵阵的寒风吹在她的光身子上,更让她感到死亡来临前的寒意。
看着围观者们各种异样的眼神,赵瑛那羞辱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涌上心头。
“没想到我也会感到害臊呢,想当年我也曾经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赤着身子啊。”
儿时的回忆如烟雾一般慢慢地呈现在赵瑛的眼前……新平城是关中地区的重要城市,是兵家必争之地,在十六国这个混乱的年代用“城头变幻大王旗”来形容这座城市是最合适不过了。
赵瑛出生于新平城附近的赵家村中,长年的战乱使她和很多小孩一样成为了孤儿,她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只是依稀记得父母生前总叫她“小英”,在一次军阀混战中,赵家村遭到了灭顶之灾,全村人几乎被屠杀干净,在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小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她只是知道从此她再也找不着父母了。
年仅八岁的小英如同随风的落叶一样伴着难民堆来来了新平城,尽管长年的战乱使得这座城市早已变得死气沉沉,但总比那如坟场中的村庄要好多了。
和那些为了延续自己那脆弱的生命难民一样,小英几乎是什么活都干遍了,沼街乞讨也成了家常便饭,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的布料也越磨越少,新衣服对于每日所得仅能糊口的小英来说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只得任由小身躯上的皮肤逐渐暴露在外。
所幸的是她年纪尚小,身体仍未发育,再者面黄肌瘦、头发蓬乱的小英看上去和大街上四处乞讨的小男孩根本没什么两样。
在春夏两季时她和其他男孩子一样裸着上身到处跑,到了秋冬季也只能随便找一些破布或是干草包在身上度日,夜晚则一群孩子堆在一起互相取暖,长期衣不蔽体的她早已忘了作为女孩子的羞涩,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羞涩的条件,但这并不代表赵瑛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不管是解手还是洗澡她都刻意地躲在暗处,也许假扮小男孩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吧。
几年过去了,不少难民都是因为熬不过寒冷的冬天而死去,但小英他们却顽强地活了下来,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自从前秦一统北方后,新平城也难得过上了几年和平的日子,但是随着淝水之败,新一轮的军阀混战再度在关中爆发,死神也再次光顾新平这个军事要地,大街随时都能看见死人,城头上每天都能看到血淋淋的人头,但这一切仿佛都与小英无关,死尸和鲜血早已让她麻木,她所关心的只是能否搞到糊口的食物。
某天,与往常一样,光着膀子的小英和几个同样赤着上身的流浪儿一样,在一兵营里搬运着木材,每一个占领新平的军阀都免不了要大兴土木,而城中的饥民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事后只需赏些残羹剩菜就够了,经济又实惠。
这一次占据新平的是卷土重来的前秦大军,自从一代英主苻坚死后,庞大的前秦帝国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但是苻坚的族孙苻登在北方重新拉起一支人马,力挫群雄,大有复兴前秦昔日光辉的气势。
当年苻坚就是在新平城被自己的臣子,也就是现时在关中称霸的姚苌杀死,苻登夺回新平后,第一件事就是修建一庙堂,用来安置苻坚的灵位。
“快完工了吧?”
秦将曹建骑着高头大马,对着负责监工的士兵问道。
“是的,将军。只要明天让工匠把墙漆好就完成了。”
士兵们毕恭毕敬地答道。
“这就好,要知道陛下可是很重视先主的庙堂,若有半点闪失咱们的项上脑袋可都要搬家了。”
曹建看了看正在旁边运木的一帮小男孩们,继续问那几个士兵:
“那些家伙干活还不错吧?”
“还行,别看他们都瘦得皮包骨,干起活来还挺勤快,只是力气太小了,搬几个木头还要几个人一起来。”
“还不赖嘛……。来,等他们把活干完了,都拉过来充军!”
“呃,他们啊?将军,您看他们这些骨头,只怕风一吹就要倒了,还打什么仗啊?”
“你们懂个屁!奶奶的,这年头壮丁是越来越少了,人却是越死越多,我看那几个家伙干活还行,只要让他们吃饱,打起仗来应该不会吃亏的。去,快去!”
看见曹建怒得吹胡子瞪眼睛,那几个士兵吓得是冷汗直冒,三步并着两步地冲到那群男孩面前,扯起嗓子说:
“嗳,你们几个有福气了,大人有令,以后让你们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来,马上去军营报到!!”
那几个蓬头垢面的小子眨巴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听懂士兵们的话,不过这“吃喝”两字倒是刺激了他们的神经,傻笑了几下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士兵们到军营去了。
在军营外打着哈欠的军需官看到士兵带着几个赤着上身的“排骨”进来,就已经明白是什么事情了,他拿出了几件旧军服丢到这几个小破孩面前,脸无表情地说道:
“来,把你们那臭得要死的破裤子脱了,赶紧把军服换了啊,以后就生死各安天命啦。”
这时那群小破孩才明白他们是被拉去充军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打仗也好,乞讨也罢,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无所谓了,总的来说,当兵的比小老百姓更容易搞到食物这种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因此他们在呆了一阵后,很快就兴高采烈脱了裤子,去捡起前面的军服来穿了。
但有一名男孩在呆了一阵后却开始往后跑了,那士兵连忙一个箭步追上去一把把他拉住,尖着嗓子喝道:
“嗳,你这臭小子,来了军营还想跑啊?你当这里是自己家里了啊?回去老老实实地把衣服换了!去!!”
只见那男孩一脸的惧色,也不接话,只是一味的摇头。
那士兵顿时上了火,那如同老鹰一样钳着男孩的手往后一拉,男孩当场几个踉跄,
“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士兵指着那男孩骂道:
“你这小崽子真是有福不会享,看你的几个伙伴衣服都快穿好了,还没见过你这么犯贱的,难道你还怕死不成?当个饱死鬼不比饿死强多了?”
那男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他一脸的迷茫,又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摇头。
那士兵自是怒火攻心,马上抽出腰刀,对着那男孩说:
“老子没时间跟你这小屁孩玩,你要么马上换上军服,要么老子马上把你砍了。”
那男孩看着那寒光闪闪的腰刀,当场吓得脸皮发青,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我……,我……,我不是……,不是……,男的……。”
”
“什么??”
那士兵听后更来气了:
“混小子!当老子是傻瓜啊?你哪里不像个男的?马上把你那破裤子给老子脱了,让大家看看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男孩当场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那目露凶光的士兵和他手上的刀,只得不情愿地把裤子慢慢地褪下。
当那男孩全身赤裸地呈现在大家眼前时,周围的人一下子全傻眼了,那带“裂缝”的下体分明就告诉着他们,这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
“这……。”
那士兵眼睛都快瞪圆了,他无法相信这个胸部平平的家伙会是个女孩,那几个换上了军服的男孩们更是吃惊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几天和他们一起赤着身子干活的伙伴竟是个女的,而那女孩正是小英。
“怎么啦怎么啦?”
曹建看见军营那边一直喧闹不止,连忙走了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呆了半天的士兵这下才回过神来,马上向曹建拖了军礼,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曹建听罢大怒,一个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
“笨蛋!这几年米饭白吃了?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怒气冲冲的曹建走到瘦骨嶙峋的小英面前,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只见她和那几个男孩一样蓬头垢面,瘦小的骨架都快要把皮肤撑破了,双乳薄薄地贴在胸前,几乎要凹陷进去了,部看上去和普通的男孩子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女孩子尽管是一丝不挂,但实在是无法激起男人的欲望,看着这个“一无是处”的假小子,脾气急燥的曹建大手一挥,便说:
“来人!拖出去,砍了!!”
这下子小英傻眼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身穿红马甲的刽子手已经走了过来,不容分说地把小英的双手一把扭到后面,迅速地从腰间抽出麻绳,几下功夫就把她绑得紧紧的。
呆了半晌的小英这下意识到自己要被砍头了,当场吓得魂儿飞了一半,双腿一软,半个身子便瘫了下来。
砍头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这样的事情她实在看得太多了,城头上那些滴血的脑袋早已让她麻木,但当这样的事情轮到她自己的头上时,久违的恐惧感立马涌上心口。
“起来!在老子面前还装蒜!”
那刽子手一把把小英从地上拉起,半拖半拉地押到军营外面,随便找了寨门口的一条比较矮小的木桩,把她那双反绑着的手套在上面,然后往下一压,只听得“啪”的一声,小英那瘦弱的双腿便跪到了地上。
那小木桩足有一面小鼓般宽阔,小英的双手和背部刚好牢牢地贴在木桩的四周,小英虽然被吓得四肢无力但也不得不挺着胸脯正正在跪在地上。
这场临时的处刑马上把正在军营附近休息的士兵全都吸引过来了,一个个都瞪着异样的眼睛,把小英从头到脚地打量个够。
“是个娘们,确实是小娘们呢。”
士兵们都兴高采烈地盯着小英讨论着。
“这小娘们太瘦了吧,连奶子都没有。”
“太可惜了吧,还没开苞就要砍了。”
“喂,小娘们,把腿分一下,让老子验验,哈哈!”
各种各样的下流语言扑面而来,仿佛唤醒了小英沉睡已久的女性羞涩感,尽管多年来她一直都这样赤着上身面对城市城的诸色人等,但从没像今天那样感到如此羞辱和难堪。
小英今年只有十四岁,古代女人的发育比现代人相对较迟,再加上小英一直营养不良,所以女性的性征仍没有出现,虽然两个乳晕看上去比一般的男孩要大,但从没有人怀疑过她是个女孩。
那刽子手也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不过看上去经验很老到,他把小英固定在木桩后便用手把小英的头用力向下一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给老子跪好,别乱动了啊!老实一点,老子赏你一个痛快!”
说罢便从腰间抽出那把几尺长的鬼头大刀,仅仅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小英那如牙签般大小的脖子,便双手持刀准备向下砍了。
像这种在军营中的临时性处刑尽管不需要看时辰来动手,但却讲究一个快字,若是慢了很容易会遭到军官的惩罚,何况小英的裸体实在没有什么“观赏”价值,于是那刽子手也打算“速战速决”,早点完事。
另一方面,过度恐惧的小英此时已经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了,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使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土黄色的地面,等待着自己的脑袋和它来个“亲密接触”。
正当她感觉到一鼓寒风往自己脖子上吹来时,只听见一声“慢!”
风声戛然而止,心绷得紧紧的小英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粒大的冷汗不停地从脸上流下来。
正当小英思量发生何事时,只听得周围的士兵全都齐刷刷地半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
“这人是谁啊?”
有一个女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应该就是那个被称为“皇后”的人,小英惊魂未定,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担心一不小心触怒了那“皇后”,说不定自己的小脑袋马上就要掉到地上了。
“皇后”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也真是的,男女都分不清楚了。再说这小女孩何罪之有,干嘛非要将她斩首,快把你们的曹将军唤来。”
与此同时,小英感觉到有人自己扶了起来,一边替她松绑,一边还拿一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这时小英才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险境,紧绷的心一松,立马就晕厥过去了。
那位皇后不是别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毛皇后,前秦主苻登之妻,怀着对毛皇后的救命之恩,小英决定加入秦军的女营,当然多少也是为了以后能有饱饭吃。
而毛皇后也为她改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赵瑛,并把她编入了张秀兰的队伍当中。
就这样,
“小男孩”赵瑛从此开始了她的兵旅生涯。
回想起那一段有惊无险的往事,赵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很难想象自己当年几乎每天光着上身面对众人的样子,尽管那时还没长成女人的身材。
是啊,假如当年没有加入女营,也许今天不会被脱得精光押往祭坛砍头;但是若没有加入女营,也许自己不知哪一天就已经冻死或饿死在路边了,更不要谈长成今天那傲人的身材,能活到今天已经赚翻了。
想到这里,赵瑛那羞辱、恐惧的情绪渐渐消散,她回过头对那两个推搡着她的士兵喊道:
“不用你们推!老娘自己会走!”
言罢,赵瑛挺了挺胸,双眼傲视前方,迈着坚定的步子朝着祭坛走去……。
第三节:柴俊确实,赵瑛若没有成为女兵,她那短暂的一生也不会如此丰富多彩,何况和她的姐妹们相比,她已经是最“长寿”的一个了。
赵瑛在刚加入时由于年纪尚小,而且体质也较差,因此早期只是从事后勤工作,她真正崭露头角还是从张秀兰执掌女营开始的。
赵瑛成为女营的一份子时,苻登也开始慢慢走向没落,在几个月后的关中大战中,前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女营一众姐妹死伤大半,数百颗女兵女将的首级被悬挂在长安示众也成了女营永远的耻辱。
然而灾难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转守为攻的后秦开始对新平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毛皇后在一次大战中不幸被俘,惨被姚苌处斩,最后前秦军不得不放弃新平城远走北方的安定郡。
到了安定以后,元气大伤的前秦大军只能保持守势,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加强周边的防御,以防后秦军乘虚而入。
这时女营只剩下三百余人左右,已经无法作为一个军团作战了,只能留守城中,除了一般的治安工作外,还要协助部队进行附近的剿匪行动。
战乱之世,盗贼自然蜂起,大大小小的土匪各自占山为王,除了互相争夺地盘外,还不时进攻城市杀人放火,何谓是无恶不作,在安定郡最为恶名昭著的是占据百狍山的杨曾、孟芙夫妇。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在讲述女营与百狍山之间的冲突时,先讲一个名叫柴俊的年轻人的故事。
却说安定城有一刽子手世家,家主姓柴,据说柴家的祖爷爷原本是在军中担任随军刽子,到了晋代时便在安定城扎下了根,尽管经历了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这样的风风雨雨,但柴家的行刑刽子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每每城中有犯人被处决,总能看到柴家刽子的身影。
“管他谁人当皇帝,咱家是从不愁没饭吃的。”
柴胜经常得意洋洋地说。
柴胜是现在柴家的家主,继承了柴家那凌厉的刀法,儿子名唤柴俊,从小跟着老爹学习刀法,三四年时间便习得老爹的真传,十三年那年已作为老爹的助手经常在刑场出入。
五年后前秦占领安定时,刀法凌厉的柴俊被秦将曹建相中,成为随军刽子。
当刽子手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冲锋在前,每次战斗都只是呆在后方,只要己方不溃败,自己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前秦军在苻登的带领下连续打了几场胜仗,后秦军被迫一退再退,半年后前秦大军已经攻陷了关中的重要据点——新平城。
当年前秦的英主苻坚正是被后秦主姚苌杀死在这座城中,因此苻登占领新平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曹建去搭建用来祭祀苻坚的庙堂。
曹建于是在城中大量征集男丁,一来是为了修庙堂,二来则是为了补充兵源,很多做工的男丁在完成工作后都被送入兵营从军。
柴俊则仍如往日一般在主营旁边负责看守,随军刽子这种特殊职务如同今天的前台小姐一般,大部分时间都相当无聊,普通的杂务也很难让他提起精神,柴俊现在倒是怀念起在大牢里的日子了,至少在那里会自由得多。
又是一个无聊的下午,柴俊照旧目光呆滞地在军营站岗,看见同伴带着几个骨瘦如柴的小伙子进了军营,他知道又有新兵蛋子入伙了,由于成年男性的缺乏使得各方军阀在抽壮丁时都变得饥不择食,这样的事情对柴俊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偷偷打个瞌睡对他而言才是最实在的事,可是接下来出现的喧闹声却让他这个美梦破灭了。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个新兵蛋子与一士兵起了口角,把将军曹建都惊动过来了,不一会的功夫,曹建便向他下令,把那个新兵蛋子推出营外砍了,没有东西比血浆和动刀子更能让他感到兴奋的了,昏昏欲睡的柴俊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带上鬼头大刀便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柴俊不禁吓了一跳,如果不是那新兵蛋子下体的“小缝儿”清晰可见,柴俊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家伙竟是个女孩。
那女孩和他年纪相仿,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头的乱发和干瘦的脸孔确实很难看得出她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虽说古人发育没现代人早,但她的胸部实在是过于平坦,以至于曹建手下的士兵,包括和她一起干活的那几个流浪儿竟都没察觉她是个女儿身。
柴俊不禁苦笑了一下,别看他才十五岁,早在安定城时就砍过几个女山贼的脑袋,欣赏成年女犯人的裸体也是他当刽子手的一大乐趣,而此时在他眼前的“女儿身”实在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女孩身体的臂骨、腿骨、肋骨胸骨等都一条条一圈圈地在那薄薄的黄皮肤上透出,仿佛她的骨头都是嵌在上面,只要用手一抓就可以把这些骨头取出。
那凄凉的样子让一向“冷血”的柴俊也不禁生出了丝许怜悯之心,不过同情归同情,对于自己的任务柴俊向来不含糊,几下子的工夫他便把女孩的双手扭到后面,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女孩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哀号,两条火柴般大小的腿也软了下来,差点就倒在地上,柴俊只好把她半拖半拉地押到兵营外面。
对于刽子手来说,这种怕死的犯人是最令人头痛的了,因为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地摆好姿势让你下刀,幸好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处刑,柴俊于是在兵营外的木栅里找了一个半个人高的圆木桩,把女孩反绑着的双手套在里面,由于木桩的粗细正好贴着女孩的手臂和背部,尽管她又哭又喊,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面上。
一看见有人要被砍头,附近的士兵如同闻到肉味的苍蝇一样三两下就围了上来,对着眼前这个“极品”是评头论足一番。
能够在观众面前展示自己那疾风迅雷般的刀法本来是柴俊的一大乐趣,尤其是在处决女犯时,常有一种双重兴奋的感觉,然而这次女犯的身材实在令他感到不快。
当女孩的脑袋被用力按下去时,那原本就清晰可见的颈椎骨更是透肤而出,柴俊一抽出鬼头大刀便对准女孩脖子的关节位砍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锋离女孩的脖子只有两三寸时,一声清脆的“慢”高高响起,被吓了一跳的柴俊立马停了刀,只见四周围观的士兵全都“哗啦”一下子整片全跪了下来,齐声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
“什么?”
柴俊心中不禁大惊,莫非是那个被称为文武双全、美若天仙的毛皇后,他连忙抬头一看,只见几个身穿戎装的女兵簇拥着一位头戴金凤盔、身穿凤鳞铠甲的女将走了过来,她就是前秦主苻登之妻——毛皇后。
毛皇后尽管全身戎装,但无法掩盖她那漂亮的五官和丰腴的身材,柴俊的心一下子如触电一般,且不要说眼下这个如“地摊货”一般的小女孩,就连之前他处决过的几个女山贼和她比起来都有如东施一般,脑子里不禁幻想连连。
“大胆奴才,皇后娘娘驾到还不跪下!!”
毛皇后身旁一女兵指着两眼发呆的柴俊喝道。
柴俊心中一惊,飘到半空的魂儿才飞了回来,吓得趴在地上四肢着地,体若筛糠般说道:
“小……,小人参见皇后娘娘。”
毛皇后倒是一个相当随和的人,并没有计较柴俊刚才的失礼,倒是轻声地询问这小女孩的事情,柴俊便一五一十地如实交待,但眼睛始终没敢正视毛皇后的脸庞。
众人始终搞不懂毛皇后为何如此消息灵通,不过她对大小军情了如指掌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总之那个女孩被皇后赦免了,还带着她返回了女营。
这一天对柴俊来说也是富有戏剧性了,直到人群都散开他仍呆呆地看着满地的断绳和那个没有沾上星点血花的木桩,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他出道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没有吸引力的女犯,也是第一次被人中断行刑。
之后柴俊从身边的人得知,那个女孩已被毛皇后编入女营当中并改名为“赵瑛”,虽同为“战友”,但他们都没有在军中碰到对方,柴俊也只把这当趣事一笑置之,很快就把这小女孩给忘了。
在经历了那一场富有戏剧性的处刑后,柴俊又跟随大军南下,参加了进攻长安的战争。
然而幸运女神仿佛已不再眷恋苻登,面对劣势的后秦军一战翻盘,原本占尽优势的前秦军一溃千里,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将士,连毛皇后也惨遭杀害,被姚苌斩首于军营之中。
这个消息不仅对于苻登、女营的将士来说有如五雷轰顶,柴俊知道后也灵魂出窍了好几天,尽管他只见过毛皇后一次,但皇后那清脆甜美的嗓音和如下凡仙女的相貌却令柴俊久久无法忘怀,这样的人间极品竟然被后秦的那帮狗东西砍了脑袋??男人们毛茸茸的大手和毛皇后的胴体在柴俊的脑袋中不停地交织着,豺狼般的笑声和毛皇后凄厉的呻吟声不断地在他的耳中翁翁响起,眼睛甚至还看到了毛皇后那颗美艳的首级滚到自己的面前,全身的皮肤仿佛被毛皇后喷出的热血浇过一样浑身发烫。
“娘的!!哚!!这帮毛虫!!!”
柴俊与其说是痛恨后姚苌,倒不如说因出于那强烈的嫉妒心,和毛皇后交欢、甚至是把她裸斩对于柴俊来说只能是幻想,尽管这些事情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成千上百遍了,然而这个幻想倒被后秦这些杂种们轻易地“实现”,心中的妒恨和恼怒是可想而知。
有一段时间柴俊甚至还去打听操刀人的姓名,打算找到对方后就用刽子手所知最残忍的手段干掉。
毛皇后的死对于其他前秦将士来说,恐怕都有柴俊那样的复杂心情吧。
总之在前秦大军退回新平之后,这样低迷的士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然而,真正的恶梦还在后头……。
q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后秦大军出奇不意地偷袭了新平城。
当晚,柴俊正倦缩在大棉被子里睡得正香,不知怎的就醒了过来,然后隐隐约约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仿佛也慢慢变亮起来。
柴俊自道是自己做梦,谁知听到帐外有人大喊:
“不好啦!姚贼攻进来了!!姚贼攻进来了!!!”
这下子柴俊才晓得大祸临头,周围的士兵自然也是乱成一团,叫喊的、抢衣服的、争兵器的声音响得如同水陆道场一般。
等营帐里的家伙钻出外面时,无不被外面的画面吓得目瞪口呆——城池四周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天都被火烧得通红;惨叫声、喊杀声、刀枪碰撞声响起一团;军营外双方的白刃战早就打得火热,鲜血、肢体满天飞。
柴俊虽说是“杀人无数”,但像这种近距离的战斗场面他却是头一次碰到,握着鬼头大刀的右手竟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由于前秦将领庞义的背叛,后秦大军在里应外合下很轻易就攻入城中,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前秦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各部队的指挥官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曹建的部队由于位于城中心,因此柴俊他们没有像城池外围的部队那样,还没从梦中惊醒就已经去了阎王处报到,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的处境好得到哪里。
等曹建手忙脚乱地把营中的将士集合起来时,后秦大将刘勃勃的匈奴兵就已经杀过来了。
匈奴兵向来以作战凶狠著称,一个冲锋便把曹建的部队拦腰劈开两段,一下子就完全处于下风。
柴俊作战经验虽少,但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一把鬼刀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两个来回便连续砍倒三个匈奴兵。
正当他打算步步进迫时,却发现身边的伙伴是越来越少,在自己眼前飞来闪去的几乎都是自家兄弟的肉块和肢体。
发现形势不对的柴俊只得且战且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敌将杀到众人面前,对着眼前的前秦兵如砍瓜切菜一般。
柴俊抬头一看,吓得差点儿没窒息,只见那个敌将杀得浑身是血,座骑也变成了一头“汗血宝马”,脖子周围竟然还挂着用女兵脑袋串成的项链,一张夜叉般的怪脸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狂笑,挡在他前面的兄弟几下功夫就被砍成了碎块,此人正是后秦的匈奴族将军——刘勃勃。
“这家伙不是人!”
虽说前秦军中也有不少以一挑十的猛将,但像刘勃勃那样如推土机一样的家伙柴俊还是第一次看到。
看着一大群嚎叫着冲过来的匈奴大军,早已面如土色的柴俊由于过份恐惧吓得扭头便跑。
除了柴俊外,招架不住的士兵也纷纷溃退,战况已经演变成后秦军单方面屠杀的局面。
此时柴俊的大脑早已被恐惧所占据,早已不分东南西北,只道是随着乱兵四处奔逃。
刽子手柴俊,此生第一次自觉愧对刽子手的名号。
第四节:杨曾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里,经历了大溃败后的柴俊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的路,这次他彻底体会何谓“风声鹤唳”,不管他跑得有多快,后秦军的喊杀声好像就在自己的后脊梁响起一般,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冲,等他缓过劲来时才发现天已经开始放晴了,而身边的同伴们已经寥寥可数。
“符家的天下已经完蛋了。”
柴俊心里这么想,攻取长安的战争虽然失败,但实力尚存,只要能据守新平总有翻盘的可能。
可如今不仅丢了新平,连军队都溃散大半,符氏莫说要重夺江山,恐怕日后连自保都成问题。
慢慢冷静下来的柴俊突然感到浑身一阵透心凉,之前由于一直在剧烈运动,所以还感觉不到冷。
因为是遭到夜袭而逃出来的,衣服固然没有多穿,连随身的干粮都没揣上,在这天寒地冻的荒野里,就算不被追兵杀死,冻死饿死也只是早晚的事,看来眼下最需要自保的还是他自己。
柴俊眯着眼睛看看周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大抵是因为逃跑时力气用尽而冻死在路上的。
活下来的小兵自然如同寻宝一般,东一个西一个地翻死尸,不是拿衣服穿就是寻找干粮。
“娘的,再不快点怕是连毛都捞不着了。”
柴俊连忙环视四周,看见附近还有一具穿着甲胄的尸体后马上三脚并着两步冲了过去,唯恐慢个半拍那条“咸鱼”就会被别人剥个精光。
“还好还好……。”
喷了几口暖气的柴俊正要俯下身去剥尸体上的身服,只觉得右手突然一阵剧痛,
“咣当”一声,一把类似刀剑的东西摔在旁边的地面上。
柴俊一边用左手捂着发痛的右手,一边往地面上望,只见掉在地上的东西正是自己的鬼头大刀。
呆了半晌后,他那冻僵了的脑袋瓜子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从夜里到现在,右手一直都牢牢地握着那把家传宝刀,以致于手上的神经和筋脉都开始僵硬了。
柴俊一边捡起刀,一边自嘲地笑着说:
“总算没丢光老祖宗的脸面。”
“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远处传来的一阵傻笑打断了柴俊的思维,他回过头一看,有两个士兵窝在一具尸体旁边手舞足蹈了起来,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柴俊正寻思着,其中一名士兵双手颤抖地捂着一包东西,一边断断续续地吐着字:
“米、米……。”
“什么?居然还有人带着米来逃跑啊。”
柴俊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右手握着鬼头刀,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
来到尸体的旁边时,柴俊才看清楚死者原来是校尉莫琪,他是趴着倒在地上的,而背部有很明显的刀痕,相信是在突围时被敌军砍伤的,之后八成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那两名饿晕了的士兵根本没有注意柴俊的靠近,只顾着拼命地把袋子里的糙米往嘴里塞。
“啊!!!”
其中一名士兵突然惨叫了一声,然后如麻袋一般重重地倒在地上,另一名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已经被切成两半,连声都没吭就仰面倒下。
附近还在淘宝的残兵们听到那两个家伙的欢呼声时,也不怀好意地靠上前来,可没想到柴俊倒捷足先登了,而且他手上还有武器……。
这下他们慌了,夜里都只顾着逃命,连家伙都丢掉了,这时周围别说是刀剑,连条粗一点的树技都找不到。
“滚!”
柴俊一手用刀指着他们,另一只手拼命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带血糙米往嘴里塞。
但那几个手无寸铁的士兵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又冻又饿的他们也许意识到,即使逃跑也是死路一条,能抢到眼前这些干粮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面对着柴俊的恫吓他们反而越靠越近。
“别以为老子在开玩笑!再走前一步他们就是你们的榜样!!”
柴俊虽连恐带吓,但心里却不停地打哆嗦,眼前那七个饿得发晕的士兵假如作垂死挣扎,自己手上有兵器也未必有优势,更何况自己也没什么力气了。
“呀!!”
还没等柴俊想好对策,其中一名士兵突然如着魔一般飞扑了过来,柴俊马上反手一刀,那人从胸部开始一直到天灵盖被劈开了一半,飞溅出来的血肉迎面扑来,柴俊不由得一边用手遮挡,一边倒退了几步。
第一个人冲上去后,其余那六个人也壮了胆,一下子全部压了上来,其中一个抢前一步,死命地抓住柴俊的右手。
拿刀的手被人抓住后,柴俊吓得全身的毛管都竖了起来,面对冲到自己跟前不到半尺的士兵,他连挣脱都顾不上了,连忙起脚向前一踢,趁那人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时,柴俊接着左手迅速拿起握在右手的刀,猛地向前一插,刀身马上穿过了再次冲上前来的士兵的喉咙,那人一声没吭就领了便当。
多亏柴俊年少时苦练了左手使刀的本领,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派上了用场。
穿过喉咙刀身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在迅速抽出后马上又横劈一刀,另一个人从右腋到肚子被划开一条大口子,连胸骨都断开了。
“还不松手?!”
柴俊砍倒两人后马上就反过刀插向那死命抓着自己右臂不放的家伙,刀身一下子就从他的右半侧穿了过去,那人嗥叫了一声之后也滚到了地上。
解放了的右手迅速移到刀柄上,看着又一个冲上来的家伙,柴俊双手持刀用力向右一划,对方的胸口马上开了一条大缝,鲜血如喷泉一般射到他的脸上。
“呀!!”
柴俊这会儿眼睛都杀红了,向前一个马步往左一挥,一个倒霉鬼的脑袋被斜着削掉了一半,
“咕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个前秦士兵看着眼前那修罗地狱般的血腥景象,脸色“唰”的一下白得如死灰一样,嘴里发出阵阵哀嚎,两股间突然湿了起来,带着体温的水“滴滴嗒嗒”地流在薄薄的雪地上,升起了阵阵蒸汽。
浑身是血的柴俊步子也开始踉呛起来,他本来就饥寒交加,经过一轮剧烈运动后体力更是吃不消了。
“还不快滚……?!”
柴俊用刀指着那个面色惨白的可怜虫,喘着白白的蒸汽喝道。
“我,我滚,我滚……。”
那士兵半天才反应过来,扭身便跑,谁知还没走几步,突然远方一支箭射了过来,
“嗖”的一声正正穿过了他的脖子,中了箭的士兵竟然还回了个头,瞪圆了一双傻眼看了几下柴俊才倒在地上。
“箭……。难道……?”
惴惴不安的柴俊慢慢地回过了头,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身后竟然是一大队人马,从装束上看绝对不是前秦的军队。
“难道是姚苌……。”
柴俊正要持刀防卫,谁知一使劲身子便不听使唤地向后一倒。
“这回完了……。”
柴俊的眼前的天色逐渐变暗,最后完全成了黑夜……。
“我已经死了吗?”
失去了知觉的柴俊仿佛昏睡了几百年一般,现在才慢慢恢复了意识,但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而且还伴随着阵阵剧痛。
等他稍微清醒点时,那眼珠子立即警戒地转了起来,夜里、火光、男人说话的声音、草席……,身上还有破棉被儿。
柴俊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从周围的景象来看,自己显然未死。
手脚能动,还盖着被子,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晕倒前看到的那伙人大概不是姚苌的人马,至少不会与自己为敌,那他们是……。
想到这里,柴俊再也躺不住了,连忙从草席上爬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庞大的露天营地,营地里的人数至少超过了一百人,那些人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衣服打扮更是形同“丐帮”。
从天空的夜色上来看大约都在三更之后了,好家伙,自己竟睡了整整一天。
“唷,你醒过来啦?”
草席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相貌与周围那群面目狰狞的“丐帮”刚好相反,端的是眉清目秀,嘴上留着两撇整齐的八字胡,如同江南的文人墨客一般,但他头上戴着貂皮帽,身上穿着豹皮大衣,腰间系着一把胡刀,双脚穿着匈奴式的羊皮靴子,这副游牧民族式的打扮和他的样子实在是太不相称。
“阁下是……?”
还没等柴俊说完,那男子向外喊了一句:
“小三,把肉给我端上来!”
外头有人应了一声,不到一阵的工夫,一个头上缠着黄布、披着散发的丑男人便把一盘香喷喷的肉端了上来。
“兄弟饿坏了吧,来,先吃了再说。”
听那男子的口气仿佛是与自己多年不见的把兄弟一般,但柴俊挠破脑袋都想不起对方是谁。
不过饿得肚皮贴着后背的柴俊闻到肉香味后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手抓起肉便吃将起来,连筷子都省掉了。
“哈哈,别急,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
饿得发晕的柴俊哪里顾得这么多,眼前的这盘肉如同猪八戒眼中的人参果一般,莫问味道,只管往口里塞便是了。
呼噜呼噜地吃了一阵后,只见柴俊用手捂着胸口,眉头拧了起来,整个喘不上气的样子。
“看,噎着了不是。”
那男子边笑边把酒壶递了过来。
柴俊连忙抢过酒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呼啊……。”
柴俊好不容易才把卡着喉咙的肉咽了下去,但他似乎还未吸取“教训”,还是继续用手抓着肉往嘴里塞。
看着柴俊那狼狈的样子,那男子摇着头说:
“没想到鼎鼎大名“柴一刀‘的儿子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啊。”
柴俊听罢差点儿又噎着了,柴一刀”是柴俊父亲柴胜的浑名,意思也十分清楚,也就是说柴胜执刑向来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柴俊放下了手,仔细地看了看男子的脸孔,但还是想不起对方是何方神圣,只好拱手问道: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会认得在下?”
1“哈哈哈……,柴兄果然不认得我了,我可是经常欣赏柴兄的刀法啊。”
“请问……。”
“柴兄可曾记得“赛山鹰‘?”
“哦……。”
这个浑名柴俊如何记不得,
“赛山鹰”名唤穆贞,她当年可是闻名安定城的美女,然而貌若天仙的相貌却与她的身份毫不相称,穆贞原来是一名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丈夫死后便取而代之,成为了啸聚山林的女强人,率领着一众喽罗在乡村附近打家劫舍,百姓无不恨之入骨,但官府却一直拿她没办法。
那时安定还处于后秦的控制之下,担任太守的正是杨任。
有一天,以穆贞为首的强人竟然把一车进贡给后秦主姚苌的金银珠宝给劫了,随行的护卫几乎被杀尽。
姚苌盛怒之下命令大军进剿,结果穆贞的山头在三天之内就被踏平了,穆贞自己也力尽被俘。
在经过两天的审讯后,穆贞被判斩首,负责执刑的正是柴俊。
那时柴俊的父亲柴胜因病去世,所以他成为了安定城中的首席刽子手,处斩如此重要的犯人当然是非他莫属。
“我就是那天晚上抢在你前头的人啊。”
“啊!莫非阁下是太守杨任的二弟,杨曾??”
“正是正是,那天晚上多有得罪啊。”
说到这里柴俊想起来了,穆贞被处斩的前一晚,按照刑房的“潜规则”,女犯的身体自然要给负责操刀的刽子手好好享用一番,何况穆贞还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柴俊自然是乐开了怀。
谁知就在他兴高采烈地前往刑房时,牢头一把拉住了他,说太守的二弟杨曾也看上了这女人,今晚也要来“潜规则”一把。
柴俊听了后火冒三丈:
“杨曾?就他这身份犯得着跑这里来玩女人??”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荒唐事。
“大概就是冲着那女大王的美貌来的吧,不管怎么说,对方好歹是太守的人,柴兄你就行个方便让他先上吧。”
“这……。”
柴俊这会儿是哑子吃黄连,却说那杨曾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行事乖张,终日流连于灯红酒绿之地,平常爱结交江湖中人,四处游荡。
他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却凭着老哥的身份经常在官府出入,柴俊虽长年在监牢中工作,但也常见此人,因为他的不少江湖朋友也是牢狱中的常客了。
柴俊无奈,只得退到狱卒间中喝起了闷酒,旁边的差人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目光更合适一点,毕竟谁都想成为“潜规则”的主角。
不一会衣着潇洒的杨曾带着两个小弟来了,他没有径直前往刑房,倒是先来到了狱卒间,对着柴俊拱了拱手说:
“多谢柴兄相让,杨某得罪了。”
“哦……,不敢不敢,杨大人客气了……。”
柴俊本来是窝了一肚子火,狠不得揍他一顿,可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上前来打招呼,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这样做,这下子柴俊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两个小弟如同石狮子般一左一右地站在刑房门口,杨曾兀自进去快活了。
按惯例穆贞早就被剥了个精光,四仰八叉地固定在床上,任由执刑人去“鱼肉”。
很快刑房里就出传出穆贞呻吟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感到痛苦,倒像在享受。
这样的声音对于狱卒们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但柴俊却听得很不是滋味,平常被他玩弄过的女犯们从没发出过如此享受般的呻吟,而且还持续了一刻多钟。
狱卒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个个都露出钦佩的眼神,仿佛在嘲笑柴俊“持久性”不强一般。
等杨曾心满意足地穿好衣服走出来时,众人都点头哈腰地说着:
“杨公子慢走。”
那语气听起来简直把杨曾当成偶像了。
“混帐……。”
虽然柴俊也满脸堆笑地送走杨曾,但心里却不停地问候对方的祖宗。
“一刻钟……。”
轮到自己了,柴俊突然觉得有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关上刑房的门时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往里走。
只见“大”字型躺在木床上的穆贞仍在急促地呼吸着,在油灯的照射下,浑身的汗珠如同小水晶一般闪闪发光,那对白面团般的乳房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运动着,看得柴俊是血脉贲张。
“不愧是“赛山鹰‘,不光脸蛋长得漂亮,连身材都生得如此标致,难怪姓杨那小子也会跑来光顾。”
穆贞虽然不停地喘着气,但脸上却是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仿佛仍在回味刚才与杨曾“肉搏”一般。
“混帐……!”
柴俊显然是妒火中烧,
“我还不信了……。”
几下子的功夫,柴俊便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扑到穆贞的身上展开了进攻。
也许是求胜心切而过份紧张,这天晚上柴俊连平时水准的一半都不到,两三下功夫就“一溃千里”了。
“混帐……!!”
柴俊这回禁不住骂出声了。
穆贞斜着眼看了他一下,嗔怪着说:
“当狱卒的就是不行,还是刽子大哥经验丰富呢。”
柴俊傻眼了,自己什么时候被“降级”啦?于是瞪圆了眼珠子说:
“臭娘们,看清楚点。老子才是要送你上路的人!”
“你骗谁啊?老娘虽说是第一次进来,这牢头里的规据还是懂的。操刀的刽子先用,喽罗们接着来,而且这还要得到刽子的许可才有机会,所以一般刽子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其他人么,只能算二流货色。我之前还当是说笑话,没想到是真的。过去那些和我共欢的男人啊,没一个能比得上他,你和他比差得远了。”
柴俊听罢气得差点儿一个耳光打将过去,只是穆贞那脸蛋实在太漂亮了,手抬到了半空始终落不下来。
柴俊自思不能就这样走出去,就算躺也要躺够一刻钟,但是那女人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呻吟声,只怕到时别人笑他是水仙不开花——装蒜。
没法子,柴俊花了半天的唇舌才让穆贞相信自己是刽子手,然后又提出让对方假装呻吟。
穆贞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心中暗骂柴俊是“软香蕉”,但对方好歹是送自己上路的人,也不想过份刺激他,就卖个顺水人情吧。
于是穆贞就躺在床上干呻吟起来,柴俊则坐在床边“养精蓄锐”,准备等会再来一次。
柴俊到底是血气方刚,歇了一会后就基本恢复过来了,看着穆贞那白面一般的肉身,还有那发着呻吟声的漂亮脸蛋,柴俊的下体很快就来感觉了。
“从我进去到现在都快一刻钟了吧,爽完这一把也差不多了。”
柴俊盘算好后便来个狮子扑食,又一次压在穆贞那肉肉的躯体上。
谁知事与愿违,两个来回之后,一股欲望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结果总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够。
这下子穆贞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混帐!!!”
恼羞成怒的柴俊给了穆贞一个响亮的耳光。
等柴俊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时,看到狱卒们不停地交头接耳,从眼神上看大都对刚才传出来的呻吟声持怀疑态度。
牢头笑咪咪地迎上来问:
“柴兄,怎么样啊?”
这句话可是一语多关,既是问候柴俊,又是问女犯的肉身,更是关心是否轮到他们上了。
柴俊没好气地回答:
“好好看着她。”
众人一听当场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这等于是在宣布“到此为止了,没你们的份。”
第二天早上,全身赤裸的穆贞骑着一头栗毛矮马前往刑场,头上梳了一个“观音髻”,两颗圆圆的、呈棕黑色的乳头在那雪白的肌肤映衬下特别地显眼,人们离远就能看到她胸前那两点圆圆的玩意。
她的双条玉臂被麻绳结结实实地缠在后背,两个脚踝也上了铁镣,链条子紧紧地贴在马肚上。
一路上穆贞昂首挺胸,平静的脸上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慨,围观的人们虽晓得眼前这个裸女是远近闻名、无恶不作的“赛山鹰”,但她那漂亮的脸蛋、标致的身材实在让人无法忍心往其身上丢东西。
安定太守杨任担任这次行刑的监斩官,在他旁边坐着的正是杨曾。
柴俊把穆贞押上来时,杨曾还对他拱了拱手,尴尬的柴俊只得苦笑相迎。
倒是一路面无表情的穆贞看到对面的杨曾时竟嫣然地笑了起来,杨曾也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两个人活像在刑场上打情骂俏。
“奸夫淫妇!!”
柴俊气得在心中骂了起来,连杨任都看不下去,板起脸瞪了杨曾一下。
时辰一到,只见杨任把火签向前一丢,
“斩”字只喊到了一半,柴俊便如同发泄一般舞起鬼头刀向穆贞的脖子砍了过去。
火签尚未触地,穆贞那颗漂亮的脑袋就已经在地在上打了两三个滚。
当柴俊向杨任呈上首级时,杨曾还婉惜地叹气摇头。
行刑之后,穆贞的首级足足悬挂了十天才被拿下来埋葬。
“没想到是你啊。”
柴俊终于想起来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柴兄不会到现在还生我的气吧?”
“咳,都多少年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自家老婆。”
柴俊确实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几年之后就把这事忘得快一干二净了。
他这回借着火光细心地端详了一下杨曾,总算是给认出来了。
和以前不同的是留了两撇胡子,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本来是不应当跑到牢房和柴兄争吃的,只是这“赛山鹰‘太有名了,我那活儿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说起来,柴兄的刀法还真如迅雷一般,当时我还没看清楚,
“赛山鹰’的脑袋就已经搬家了。哎呀,真的是太可惜了,看着她那颗冒血的脑袋,我当时是心都碎了。柴兄可不要笑,这样的美女可真的是打遍灯笼都找不着呢。”
“是吗?”
柴俊这会儿露出了阿Q式的微笑,
“恕小弟得罪,只能说杨兄还没见到真正的美女呢,符登之妻毛氏见过没有?那才叫天女下凡,
“赛山鹰‘跟她比起来简直就是山村农妇一般。”
“真有此事?早就听说符家的毛皇后貌似天仙,就是没见过,真的比“赛山鹰‘还漂亮吗?看来我还是没柴兄这么好福气。”
“咳,有什么福气,那“赛山鹰‘我们好歹还上过,可那毛氏是皇后,我这个低下的刽子能多看两眼都已经三生有幸了。”
“你还能看上两眼,我可是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过,真的是人生一大憾啊。据说这毛氏文武双全,一直跟着符登老儿打天下,可后来不幸落入敌手,被姚苌砍了脑袋。我还听说,姚苌这老儿不但把毛氏玩了个够才砍头,砍了头后连尸体都不放过,又玩了好几天呢。”
“是……,是吧。”
柴俊也是满嘴泛起醋酸味,尤其是想起那个负责处斩毛氏的刽子手,虽然总是幻想将对方碎尸万段,但可怜的是连对方的姓名和样子都不知道。
于是这两个“红眼病”先骂姚苌,然后骂苻登,又骂那个处斩毛氏的刽子手,最后连他们的祖宗也一起骂了个遍。
两人不知不觉地畅谈了两个时辰,甚是投机,杨曾就主动邀请柴俊入伙。
原来当日安定被前秦军攻破,杨任夫妇被杀。
杨曾则逃到镇西郡和他的江湖朋友拉起一支人马啸聚山头,依靠打家劫舍来度日。
后来符登南征失败,姚苌卷土重来,在占领镇西郡后顺便把杨曾的山头给剿了,结果他只好带着人马前往泾川投靠另一位结拜兄弟。
半路碰到柴俊和几名前秦士兵争斗,便把柴俊救了起来。
柴俊自思如今走投无路,于是爽快地接受了杨曾的邀请。
“好,好兄弟!来啊,再给我们上两盘肉,再上五壶上好的江南黄酒。今晚我要与柴兄一醉方休!”
杨曾高兴得拍着大腿说。
接着杨曾把手下几名头领也唤了过来,与柴俊逐一介绍,在一场简单的烧黄纸喝血酒之后,柴俊便与杨曾等人正式结为义兄弟,接着众人便在大酒大肉中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五节:张虎“真难得啊,这年头还能吃上肉。而且这味儿还挺独特。”
柴俊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那油乎乎的手,似乎很回味地说。
“这年头经常打仗,猪牛羊也没人养了,别说吃肉,今后恐怕是连谷子皮都甭想吃。”
在柴俊旁边的杨曾一边嚼着烤肉,一边感叹地说。
“那这肉……。”
柴俊指着眼前被自己吃得一塌糊涂的碎肉问道。
“就是从早上被你砍开好几段的士兵身上割出来的。”
“什……??”
柴俊的毛孔一下子全竖了起来,但杨曾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嘛?不就是人肉吗?柴兄难道没吃过?这年头不吃过人肉的还活不下来呢。而且我早就听说了,符登老儿南下进攻姚苌时,军队里就没少吃过人肉。”
杨曾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好似把吃人肉当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柴俊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如同吃了毒药一般难受。
“柴兄可不要告诉我你没吃过人肉?”
杨曾一边用手捏着下巴,一边扬起小胡子瞟着柴俊,宛若发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外来客。
“吃倒是吃过,只是……。”
“只是什么?”
“咳,我也是随苻登老儿南下才开始吃的,之前一直没吃过。再说,当时是没办法,大队人马实在是找不着吃的,只好把战死士兵的尸体当粮食。”
“那吃过女人肉没有?”
“都是男的,女人肉么,没有。”
“不是有个女营么?”
“咳,那尸体也只能让女营的人回收,反正我是没吃过。”
“那柴兄觉得这人肉味道如何?”
“难吃死了,要不是当时肚子实在饿得要命,我才不会把这种东西塞进口里。”
“哈哈哈……,那今晚这烤肉柴兄不是吃得挺欢的吗?”
“这……。”
柴俊这下子语塞了,吃第一盘肉时也许是因为太饿,没发现肉味有异常,但后来和杨曾等头领聚餐时肚子已有六七分饱,吃烤肉时也不至于狼吞虎咽了,但感觉这肉确实和之前在军营中吃的并不一样。
“当时你吃的肉是用煮的还是用烤的?”
“烤太费时间,大多用大锅煮的,幸好一路上都能找到水源。”
“柴兄可知这人肉也分得三六九等?”
杨曾转移了一下话题继续说道。
“我又不是山洞里的野人,自然晓得,都说孩儿肉为上等,女人肉为中等,男人肉为下等,至于老人肉嘛,根本就下不了口。”
“对,对。”
杨曾点了点头,兴奋得扬起食指说:
“世人虽说身处乱世,吃人肉仍不得已之举,不过我发现人肉若是烹调得当,风味胜过山珍野味。柴兄说在军营吃的人肉味道差劲,一来是可能是那厨子手艺槽糕,二来男人肉的肉质和口感实为下等,所以只能用烤,当然烤的方法和配料也大有讲究。不过这男人肉做得再好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真正称得上极品的还得要用女人肉。”
“孩儿肉不是为上等吗?”
“这只是就肉质老嫩程度来说的,但要谈到口感和风味,十五、六岁的女人肉为最佳,若是在二十五岁以上的,就要看那女人本身的“体质‘,普通的妇人过了三十岁后,这肉质基本上就和男人差不多了,不过也有一些女人即使年近四十,吃起来也如同妙龄少女一般,她们要么就是富家小姐,从小就吃香喝辣,身子保养得好,要么就是天生肉质优良,就像“赛山鹰’一样。”
“什么??”
听得出神的柴俊突然吃惊得瞪圆了双眼,眼球儿差点就从眼框里挤出来,看着杨曾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在说“怎么样?吓一跳了吧?”
柴俊拼命回忆当时的情况,穆贞被自己砍了头后,尸身马上被运往城外的乱葬岗了。
不过细心想想也有可能杨曾利用自己的身份买通差人,偷偷把尸身送去别的地方。
“哈哈哈……!”
柴俊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逗得杨曾放声大笑,他用力拍着柴俊的肩膀说:
“说起来我还是比你胜了一筹,虽说我们兄弟俩都上了“赛山鹰‘,但她的肉你却无缘尝试,我第一次吃人肉就是从“赛山鹰’开始的。”
然后杨曾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话说当日“赛山鹰”穆贞于刑场被斩首后,那白面一般的尸身被差人拖了下去并包裹在草席之中。
自从两年前安定城里闹过一次瘟疫后,太守杨任便下令禁止了曝尸这一个历史悠久的刑场惯例,不管是如何罪大恶极的犯人,斩首或车裂后只能悬首示众,尸体要马上运出城外乱葬岗掩埋。
因此像穆贞这种重犯也只是延长了首级悬挂的时间。
行刑结束后,官差们和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了,只有杨曾还有点儿“依依不舍”,看着穆贞的尸身被放在木车中推出去时,自己竟也鬼使神差地偷偷尾随其后。
“我干嘛要跟着他们呢?”
杨曾也忍不住这样问自己,可自己的“小祖宗”不知怎的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尽管昨晚已经把穆贞好好地“享用”了一番,但返回府邸后却无法入眠,穆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甚至是每一条汗毛仿佛到现在还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无论如何都要再来一次,哪怕已经是没了头的尸体。”
这是杨曾潜意识中的念头,尽管连自己都觉得荒唐透顶,可他就是没法控制。
在尾随着那两个差人的路上,穆贞那嫣然的一笑、那颗盛在盘子上的凄美头颅,还有那具一边喷着鲜血一边在地上蠕动着的雪白肉身……,刑场上那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如同放录象一般在杨曾的脑海中不停地重映,他心跳不断地加速,喉咙也开始干渴起来了。
但在跟踪了一段路后,杨曾惊讶地发现那两个差人出了郊外后并非向着乱葬岗的方向前进,显然是南辕北辙了。
“这两个毛人不会也想那个吧……?”
杨曾怀疑他们对穆贞的尸体也有“非份之想”,于是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更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只见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差人转过了几条小路,又穿过一个小树林,到了一间大木屋旁边才把木车停了下来。
那大木屋看上去如同普通的民房,但却深深地藏在那灌木草从当中,屋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稻草,一阵阵雾气不停地透着稻草堆中冒出,如同妖气一般,莫非这里面住着吃人肉的妖怪不成?正在杨曾满脑疑惑时,其中一个差人开始解开草席上的绳子,露出了穆贞的无头尸身,另一个差人则用手在木门上用一种奇怪的节奏敲着门。
不一会儿,一个腰圆臂粗、满脸横肉的大汉大摇大摆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蛋胖得有点可笑,嘴巴里像含了两个小球一般,细小的蒜子鼻快被两边的腮帮埋了进去。
他出来后不和差人们打话,只是把那篮球般大小的脑袋拼命往穆贞的肉身上靠,两只被脸上的脂肪挤得小小的眼睛舔也似的把每一寸皮肤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同时还不停地用手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折腾了大半天才直起肥胖的身子。
杨曾本以为那个胖大汉会首先打破沉默,谁知他只是向差人们伸出右手掌,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个差人也没回话,回了对方一个手势,两个人好像聋哑人打手语一样。
杨曾也算见多识广,马上明白这是黑市上惯用的手语,懂行的人往往用这种方式讨价还价,而旁人则无法知晓。
由此看来那些差人是经常做这样的勾当,以至于他们见面连寒喧都省掉了,直接进入交易正题。
双方讨价还价了许久,那胖大汉只是不停地摇头。
另一个差人忍不住了,小声说了一句:
“你晓得这女人是谁,是大名鼎鼎的“赛山鹰‘,这身好肉怎么也值个价吧。”
但汉子显然还不肯让步,又做了几个手势,最后差人终于点头同意成交。
差人在得到银子后便心满意足地推着木车离开了,而那胖大汉则背着穆贞的尸体,转身走进了木屋当中。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杨曾抽出腰间的铁扇,蹑手蹑脚地朝木屋的门口走去。
别看杨曾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形象,但少年时也习得一身过硬的功夫,以风流闻名的杨曾特意寻人打造了一把铁折扇,平日游玩时就打开扇子以显自身的潇洒,必要时把扇子一折,就变成一把上好的兵器,运足内功进攻对手时甚至可以伤筋断骨。
在确认木屋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后,杨曾便“嗖”的一声钻进门内,顺着过道慢慢走进去。
这木屋外表看上去很粗糙,但里面却制作得相当精细,木板与木板之间贴得密不透风,看得出建这座大木屋的人并非泛泛之辈。
过道的尽头是一个中庭,三面的墙壁各有一个扇门,门口仅仅用一块稻草制成的帘挡着。
庭中央摆放着一张旧木桌,上面乱乱地摆着菜刀、铁秤、肉钩等屠户什物,而十多张略显残缺的木椅则随意地摆放,显得有点儿凌乱,同时中庭的周围还弥漫着一股屠场特有的血腥味。
“刚才那个胖大汉肯定是屠户无疑了。”
杨曾这下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从中庭的大小和摆设来看,在这个木屋里出入的人至少在五人以上,可人都到哪儿去了?刚才那个胖大汉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周围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杨曾发现中庭左边的门要比另外两个要大,而且血腥味似乎也是从左边传过来,于是杨曾握紧铁扇向左门慢慢地挨了过去。
想到刚才那个胖大汉也许就在这里面,杨曾紧张得手心拼命地冒汗,连铁扇也差点儿从手中滑了出去。
杨曾用铁扇小心地把草帘挑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细心观察缝后面的情况,里头似乎是一个屠房,连墙壁都挂着肉块,中间还放着两张肉案,但没看到刚才的胖大汉。
于是杨曾放胆地钻入房间内,但这一钻不要紧,眼前的景象却让杨曾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只见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