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季璃字数:57000楔子:一道闪电仿佛要劈开黑色的天空般,轰隆隆的声音极为刺耳,大雨不断地下着,就像倾盆的大水般,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厚重帘幕,几乎快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吵闹、混乱。
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安静的医院也可以那么吵,许多人在她的头顶上方交谈着教她费解的语言,白亮的灯光刺痛着她的眼睛,教她睁不开,一直等到有道熟悉的男人嗓音穿入其中。
“雪儿,你感觉怎样?”
连元德关心地问着女儿,身为一院之长,同样也是医生出身,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况不妙。
连若雪勉强自己睁开被刺痛的眼睛,她觉得浑身冰冷,覆盖在身上的毛毯根本就不足以温暖她打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冷,她可以感觉得出有重要的东西正从她的身体中逝去,她从毛毯中伸出白嫩的纤手,握住了父亲的宽掌,哽咽地向他祈求着:
“我好痛……我的肚子好痛……救救我……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想失去他……我不想……”
连元德反握住女儿的手,轻叹了声,
“不要傻了,孩子,现在你的情况紧急,保住你的性命要紧,管不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能够保下来,再说,这个胎儿原本就不应该被保留——”
“不……不……爸爸,我要这孩子……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礼物,我想要这孩子……爸爸,不要谋杀这孩子,我要他……”
她挣扎地起身,揪住了父亲的衣袖,哽咽地再次祈求道:
“求求你,我要他……”
连元德皱起眉头,
“你这是何苦呢?那个男人根本一点都不值得你留恋,他——”
“我要我的孩子……”
她含着泪摇头,说出了自己坚定的选择,她只是想要孩子,与其它无关。
他一口喝断了她的依依不舍,
“再拖下去,你会没命!”
她听不进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是一味地求着:
“救我的孩子,爹地,救他……救我的孩子……”
听到她喊出“爹地”两个字,连元德一颗身为父亲的心被撼动了下,自从她开始觉得自己长大以后,就再也不曾用这两个字喊过他了,不过,残酷的事实仍旧不许被忽视,他摇头叹息道:
“别傻了!雪儿,太晚了,已经太晚了!胎儿已经脱离母体,现在必须替你引产,不能再拖了!”
“不,你骗人,孩子还在,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活生生的在我体内,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她哽咽着,热泪滚下冰冷的脸颊。
“雪儿,孩子已经死了,睡吧!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连元德轻抚着女儿额际微湿的秀发,心疼地说道。
“不……”
她咬着唇低吟出声,无法逃脱黑暗的渐渐笼罩,教她只能无助地闭上双眼,唇畔逸出最后一声悲伤的嘤咛。
她不要结束……她不要啊!
“孩于,你放心吧!爹地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不会有人再提起了。”
连元德凝视女儿苍白的脸蛋,掩不住身为父亲的慈祥神情。
在沉入深邃的黑暗之际,她依稀听见了父亲斩钉截铁的保证,却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只有一颗晶莹的泪水冷不防地滑落她苍白的颊畔,绝望地跌坠,然后破碎……第一章:四年后美国纽约他是神。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否定他在医学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有着超越现代医学的见识,他如神一般的手术技巧,教人们叹为观止,人们给予这双手一个称呼,那就是——“神之手”。
四年前,他以神秘的身分出现在美国的医学界,以其如神般绝妙的技巧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在有人刻意的援助之下,他得到了世界上数名权威医生的教导,经过短短的四年,现在他的医术已经无人能及。
与一般医生不同的是,他并不属于某间医院或机构,而是在收取了想要的金额之后,替前来求诊的病人医治。
这样的方式使他游定于世界上各大知名医院,随着他成功医治病人的案例不断累积,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他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捧着大笔金钱求他开刀诊治的病人已经多如过江之鲫,却不见得都能够获得他的垂青。
在人们的眼匠,他拥有如神般的高超技术,却同时也拥有如恶魔般见死不救的心肠,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腾开。
他就像隐士般深居简出,身分如谜,想要与他接触就唯有将资料送给他旗下的专员处理,然后交由他过目。
在人们的眼中,他是神;在那些有钱怕死的权贵眼中,他更像是被派来拯救他们的上帝。
传说他拥有的财富多不可数,想要接近他的女人只怕已经从美国东岸的大西洋排到西岸的太平洋去了,不过,除了少数几个被他临幸,用来满足个人的生理需求之外,从来没有人可以得到他真心的喜爱,一如他的行事风格带给人们冷情少爱的感觉般。
“这份病历表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午后,晴朗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色云光,腾开特地将手下召唤至身边,在他的手里正持着一份卷宗夹,他故作漫不经心地将它丢在桌上,示意手下将内容看清楚。
身为腾开麾下的第一专员,菲利普已经被训练得非常冷静,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久留在老板的身旁,他拿起卷夹翻开一瞧,立刻就有了答案,他颔首微笑道:
“前天早上,不过依照惯例,凡是没有预约的客人我们一律不予以接受,腾先生,因为你曾经下达过这个命令,所以我们并没有将这份病历归入档案,请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太教我讶异了。”
一抹深沉的眸色闪过腾开的眼底,他顿了一顿,似乎在心里犹豫了片刻,才又问道:
“这份病历的委托人……叫什么名字?”
“连若雪,她是病人的女儿。”
菲利普知道老板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份病历上只登载了病人的资料,委托人的书信一向由他保管。
“嗯,我知道了。”
腾开眯细了黑眸,似乎对于这个名字并不是像表面上一样毫无反应,他抽走了那份病历,淡声道:
“把其它的事情都推掉,我要专心研究这个病人的情况。”
“是。”
菲利普嘴里虽然这么回答,不过,对于老板不寻常的反应,说实在话,跟在他身旁快要三年了,还真是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例外,仿佛在他的眼眸之中多了一丝丝……情感。
台湾台北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树枝头抽出了新绿的芽,徐风吹过一片平整的草地,美丽的女子坐在白色的凉椅上编织着浅蓝色的毛线,一只雪白的狗儿就像布偶似地趴在草地上,动也下动地纳着凉。
“弟弟,吃饭了!”
一位体型敦胖的妇人端了个天蓝色的小狗盆走出庭院,立刻就看到一团小白球飞也似地滚过去。
“汪汪……”
妇人将狗盆放到草地上,笑斥道:
“真是的,你这只狗儿子不知道前辈子修了什么福,竟然能够跟到像小姐这么好的主人,多吃点,今天李妈妈我特别给你加菜。”
“汪汪……”
毛茸茸的小白球似乎听得懂人话似的,兴奋地大叫了两声之后,继续埋头在盛着美味佳肴的碗盆中。
妇人笑瞪了狗儿一眼,转头望向美丽的女子,迟疑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
“小姐,老爷在医院不知道情况如何?你说的那个厉害医生真的会救他吗?”
连若雪微微一笑,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挺伤脑筋的,所以她决定不予回答,耸了耸纤肩,继续编织着手里的毛线衣,直到帮佣的李伯母走远之后,才停下手里的工作,若有深思地抬起头。
他真的会回来吗?他会吧!在命人送给她这样的讯息之后,他应该不会突然反悔,对她的父亲见死不救吧!,虽然,她心里非常清楚有某部分的自己并不希望见到这个男人,可是,另外有一部分的自己却由衷地期盼他的出现。
她想,是为了父亲每况愈下的病情吧!如果说,她对他还抱持着其它不该有的想法,说到底大概也只是……怀念罢了!机场大厅里挤满了媒体记者,他们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了能够顺利采访到此刻被人群团团围住,满脸不耐阴沉的男人。
“腾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会回来台湾?是为了要定居吗?”
记者甲拿着麦克风紧紧地追在后面。
“腾先生,听说您婉拒了某国政要的求诊,坚持一定要回来台湾,是否为了某位重要的人物?能否请腾先生透露一下?”
记者乙手里的录音机高高举过众人的头顶,生怕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腾先生……”
镁光灯不停地闪烁。
“请问腾先生……”
摄影机也如影随形地跟着,只怕漏拍了重要镜头,他们似乎没有发现那个被团团包围住的男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群挥之不去的扰人苍蝇。
腾开高大修长的身形在人群之中显得分外抢眼,对于接二连三的访问,他平静地一句话都不说,实际上,他是根本就不屑搭理这些人,只想要赶快脱离这一场被轰炸的梦魇。
“到底是哪个白痴告诉这些媒体我回台湾的事情?简直找死!”
一关上车门,腾开立刻破口大骂,一定是有人想要看他好戏,才会把他的行程告诉媒体!腾开险些忘了梦幻俱乐部里的那些人都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怪癖。
前来接机的是傅心宇,因为出了一个很会与媒体打交道的大哥傅少麒,所以,对于眼前的热闹状况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开,你现在的身分不同于以往,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义务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吗?瞧,他们现在还派车在跟着咱们呢!”
腾开冷哼了声,干脆双手抱胸,来个闭目养神,相应不理。
“想办法甩掉他们,我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下想被人知道。”
他回来了……从来就不知道他分明立体的五官在电视萤屏上竟然如此上相,他紧抿着薄唇,刚毅的脸庞显得分外冷峻,一副黑色的墨镜遮掩住他锐利的视线,却仍旧可以看出他对记者的一再询问感到不耐烦。
他回来了!连若雪跪在电视前,美丽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了新闻报导,纤细的玉指不敢置信地轻抚着萤屏,心里对电视里的男人感到一丝曾经的熟悉,却又仿佛不太真实。
忽地,她扬起玫瑰般的唇办,幽幽地笑了。
她父亲的病有希望了!只要腾开肯救他,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连若雪心里纳闷会是什么人来访,恰好李伯母出去买菜不在,她只好自己走出去开门。
打开了大门,她拾起美丽的眸子望向来人,一瞬间,她唇畔淡淡的微笑僵凝了,黑色的瞳眸之中映着一尊方才在电视上看到的高大身影,充满男性魅力的刚毅脸庞悬挂着一抹她从未见过的冷淡笑意。
“咱们又见面了。”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可以震荡人心。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不教他看出她内心的无措,他突如其来的造访对她而言,内心的惊讶与措手不及远远多过于其它情绪。
连若雪勉强自己勾起一抹微笑,退身让他进来,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权力可以拒绝,她有求于人的处境已经替她做了最坏的决定。
她似乎被他的突然造访给吓坏了!腾开冷笑地心想,随着她的退后,他一步步侵略性地逼近,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了宽敞的客厅。
她并没有回头,却能够听见他的脚步声就离自己不远,心湖扬起了一丝不平静的思绪,险些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了呢!原来,那不过是她心里自私的期盼,盼望自己能够将他,以及曾经一切过往忘得一干二净,如此,她才会真正快乐。
连若雪站定回眸,勾起瑰嫩的红唇,微微地笑着,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却是空茫茫的,仿佛刻意忽视他在她内心深处掀起的汹涌浪涛。
她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美丽白净。
腾开毫无避讳地直视着她,
“看来你还记得我,不是吗?雪儿,要不然,你不会千方百计与我接触,只为了请我替你父亲开刀,是吗?”
她犹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对于她过分平静的回答方式,腾开心里感到极度不满意,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跟着把我给忘了!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真是没想到!”
闻言,她唇畔的微笑稍稍地收敛了一点,心窝儿被他充满恨意的话语给螫得一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望着他,失去焦距的视线终于有了一点点交集,在他依旧俊美的脸庞上,寻找一丝往昔的温柔。
可惜,她没找到。
“为什么不说话?雪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有多恨我?”
他直直地勾视住她,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自嘲。
她摇了摇头,低头敛下美眸,似乎在逃避他强势的追问,以及冰冷却又灼烫她心房的视线。
“你不恨我?是真的吗?我不信,连若雪,你不可能不恨我利用你父亲的病情来要胁你答应我的条件,说!说你恨我!”
彷佛她的恨意将成为他赖以为生的养分一样,他急切地勒索着。
她扯开嘴角,神情悲伤地笑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连若雪抬起白净的脸蛋,缓缓地扬起纤细的素手,舞动着属于手的语言。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哑巴。”
无论腾开究竟有没有看懂她利用手语所表达的意思,在那一瞬间,他都愕然了!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不是她究竟对他说了什么话,而是,她为什么要用手语对他说话?!难道——“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恨我?恨到连开口对我说话的力气……都省了吗?”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剑般,缓缓地从齿缝中进发而出。
“不,你误会了!”
她摆弄着手语,摇了摇头,轻咬着嫩唇,白净的小脸恬静之中透出一丝心伤,
“我真的没有办法说话,你看不懂手语是吗?没关系,那我用笔写。”
她拿起了平常随身的小牛皮背包,从里头拿出她平常利用来与别人沟通的小本子与笔,旋出了笔心,笔尖才刚触碰到精致的纸面,就听见一声低吼从他的胸腔内震出,把她吓了一大跳。
“别写了!”
他大掌一挥,将她手里的小本子连同粉桃色的钢管笔都一起打掉,沉惊的黑眸不敢置信地瞪着那滚动到角落的笔,以及那一页页翻动的本子,一直翻动到最后一页,啪啦的书页声停止了。
这时,他看见了写在那一页上的字句,就算他心里不想读,可是,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依旧无法停止地跃入他的脑海。
对不起,我不能说话,请问你知道地图上这条路怎么走吗?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不能说话……对,我是哑巴,请问,你知道这条路怎么走……对不起,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再去问问别人吧!到底,那天她费了多少笔墨,才问到了自己想走的正确方向?一页页,都写满了她匆促却仍旧工整的询问字句,被迫承认自己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突然之间,他的心竟隐隐地作痛了起来。
是呀!谁能相信像她如此灵秀美丽的女子,竟然不能开口言语?!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冷冷地问道,将心里不该有的心疼情绪收敛起来。
“我……”
连若雪迟疑了一下,终于收回了手,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用手语说了什么,他也看不懂。
或许,是因为语言的隔阂,又或许是四年的分离,他们之间,残忍地被拉开了一条又深又长的鸿沟,谁也跨越不了。
腾开眯起黑眸瞪着她,与内心挣扎了半晌,最后,他只能认输,俯身拾起了纸本与笔,交还到她手上。
“什么时候?告诉我。”
他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冷峻的神情就像千年不融的冰雪般,透着阵阵寒意。
就在你离开以后……连若雪又迟疑了一下,才又提起笔写道:不久。
“怎么可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一件如何严重的事,会教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成这样也没有不好。
什么叫做这样也没有不好?!腾开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得到的答案,再度追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父亲怎么可能任由你变成这样不管?他明明就是一个如此自傲的男人,他不会坐视自己的女儿变成哑巴,这不是他的作风,绝对不是。”
这个男人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问题多得足以教人窒息,总是一古脑儿地丢给她,教她毫无招架之力!连若雪苦涩一笑,回想起当初那一幕幕血红的光景,她的笔尖不禁微微地颤抖着。
爹地尽力了。
他不满意这个答案,甚至于因为她对父亲的袒护而心生不悦,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能说话?”
面对他的一次次追问,连若雪咬着柔嫩的红唇,振笔疾书,仿佛是她对他展开生气的反驳——你也是一个医生,你应该知道会教病人不能说话的原因太多、太多了!
“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是不?”
他扬起眉梢,语气阴沉。
她停下手中的笔,摇头笑视着他,似乎已经心意决绝,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情,她不愿再提起。
腾开不喜欢她勾在唇畔的恬静微笑,
“我会将你想要隐瞒的原因调查出来,相信我,你瞒不了我多久的。”
随便你。
她冷淡的字句教他觉得生气!腾开陡然眯细了眸子,冷硬的语气宛如一把能够将人割得伤痕累累的利刃——“我想,我教手下给你的回复之中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要我替你父亲开刀可以,不过,你必须嫁我为妻,我的手下在台北找到适合我们两人居住的房子之前,我会先搬进这栋房子,你好好准备一下。”
两个人,四只手,仿佛不愿一旁的人听懂她们的对话内容般,不断地在半空中挥舞着,只因为她们的谈话焦点正是坐在另一端的男人。
“如果老爷知道小姐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家里,会不会……”
对于小姐的决定,李伯母誓死表示反对。
“腾先生不是一个陌生人,是我请他来医治爹地的病,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唯有他能将爹地的病医好了!”
连若雪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温柔无比,却透出了一丝不容否决的坚定。
“可是家里没有男人,不安全。”
“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她还没对李伯母说过,也不觉得此刻是公开的好机会,但腾开即将成为她的丈夫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但是,我觉得还是跟老爷打一声招呼会比较好。”
“李妈妈,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去跟爹地说,你只要照平常时间上下班就好了!其它的事情你就不需要担心太多了!
“既然主人都已经表示得如此明白了,那她这个帮佣的人也只能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好吧!小姐,请问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静。
腾开无法形容两个女人在眼前比手画脚,却一个字都不说的情景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充斥在空气中异样的安静气息教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感觉到自己被冷落、被远远地搁在一旁,什么也插不上手!而他恰恰好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一颗心竟然因为眼前过度的安静而不平静了起来。
此刻凝视着连若雪的他,还没有发现手中的病历表一直停留在同一个页面上,已经许久不曾翻动过了!就在他惊觉到自己的出神,正要将注意力转回到正事上时,一张嫩绿色的纸条被轻轻地递到病历表上,上头写着: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请李妈妈替你准备。
“我不饿。”
总觉得胸口被一个硬块梗着,教他胃口全失。
闻言,连若雪望着他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眼神,顿了顿,收回了纸条,又重新写了一张:想吃什么,我可以教李妈妈晚一点准备。
她这是在讨好他吗?腾开抬起黑眸睨了她一眼,为了她父亲危急的病情,她不惜放下一切身段,只为了讨他的欢心吗?一瞬间,他被这个念头弄得反胃。
“别烦我。”
他伸出大手冷冷地挥开了她,脸上的表情阴沉至极,似乎对她的行为感到嫌恶。
连若雪像只受惊的小兔般缩回手,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随即她又飞快地写了一张纸条,丢给他之后迅速跑开。
抱歉,我只会做三明治,就是你以前吃过的那一种,希望你现在没有变得挑食。
腾开足足瞪着那张被硬塞给他的纸条三秒钟,直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像个小精灵般逃得不见踪影,似乎怕她的提议被他否决,又或许是怕惹他更生气,无论理由是何者,他想自己都成功将她吓跑了。
她要做三明治给他吃,在那一刹那间,他的心里涌起了一阵热潮,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他此刻内心竟然有种情感,它名为怀念……第二章:此行他回来台湾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接受连若雪的委托,替她父亲动手术;其二则是傅氏医院大家长最近身体微恙,而这位个性执拗的老人只接受腾开的看诊。
所以,身为老人长孙的傅少麒只好动用俱乐部的力量,特地将腾开从美国邀请回来,以非常有利的条件交换他对傅家的怪老头耐心一点,殊不知老人一见到腾开,立刻就从老虎变病猫,乖乖地不敢有丝毫异议。
“这个老头子简直就是被虐待狂,任性又坏脾气,把人弄得团团转,这下好了,竟然自己大老远去找了一个更凶的人回来治他,活该。”
傅心宇似乎前一阵子被当成爷爷的受气包,心里有一肚子怨气待发泄。
不过,傅少麒就完全不同了,他只负责医院的营运,奸诈狡猾的他总是能够在祖父发飘之前就找理由开溜。
“爷爷从以前就最信任腾开父亲的医术,现在这份信任转移到他儿子身上似乎也不为过。”
“想想还是令人不高兴。”
傅心宇轻哼了声,这时,他接到了一通手机,对方说有急事,请他赶快回去医院。
傅心宇离开之后,长长的大宅走廊上就只剩下腾开与傅少麒两人,这时,腾开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转头对傅少麒说道:
“少麒,麻烦去找一间手语补习班,替我报名。”
“手语?”
他没有听错吧?这个男人打算闲暇无事学当哑巴吗?傅少麒颇为质疑地拧起眉心,挑眸觎着好友。
“对,最好是速成班,能让我越快学会越好。”
“你想学手语?干什么?”
傅少麒笑着把一张斯文白净的脸庞凑了过去,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无罪、无罪!腾开回瞪了他的嘻皮笑脸一眼,冷哼道:
“别问这种废话,你干脆问我为什么要学手语还比较直接一点,不过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不过,我希望能越早上手越好。”
“好吧!我替你留意一下,不过,你真的确定不告诉我吗?”
这个男人真是小气呀!傅少麒撇了撇唇,颇不以为然。
“告诉你,然后好让你去转告媒体,替俱乐部打广告、做新闻吗?”
以为他不知道这伎俩吗?真是够了!
“你没听过物尽其用吗?”
腾开横了他一眼,
“我真后悔认识了你这个奸商。”
“那代表我做人成功,你没听说过吗?无奸不成商。”
说完,傅少麒轻松地吹着口哨,率先离去,留下身后的男人哭笑不得。
连若雪。
从今以后,这个名字不再单纯属于她自己,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那就是他腾开的妻子。
曾经,她欣喜若狂、深深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如今,少了一丝少女情怀,也不再怦然心动,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有什么样的感觉,只是静静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在与他的结婚证书上。
腾开接过她签署好的证书,在确定她的签名之后折好放进外套的暗袋之中,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之后,才开口道:
“你父亲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吗?”
连若雪并不是没有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可是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心却还是紧张地抽了一下。
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她提起笔在笔记本上写道。
“这么说来,他并不知道你与我订下的契约吗?”
他冷笑了声,一眼就看穿了她话里的逃避。
我会告诉他。
“你真的会说吗?”
他紧咬着问题不放,唇畔冷冽的微笑丝毫下减。
时候到了,我自然就会告诉他。
连若雪咬着唇,别开美眸,她依旧逃避给予他直接的答案,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何时才是最好的时机,从许久以前,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就不走在同一条道上……该死!他想,这会是一个他生平所决定过最蠢的主意!腾开一个人坐在约莫十坪大小的教室里,随着等待的时间过去,心里逐渐地萌起一种异样的焦躁,在他内心的深处,似乎有一种偷偷做了坏事,而被人窥视的荒唐感觉。
其实,打从他踏进教室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分钟而已,但他却已经坐立难安,如果被她知道他为了能懂她的语言,而……不!他绝对不会让她知道,否则就只能等着被嘲笑!为了他的特殊要求,补习班替他找了一个身分特别的老师,据说这位老师也曾经是这家补习班的学生,后来因为她的作风亲切,深受到老师、学生的喜爱,在学成之后就留下来教课,一直都是带中段班已经进入状况的学生,是学生们最喜欢寻求的练习对象。
他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那是属于女性凉鞋的清脆,可是,脚步声才到了门口,就霎时停住了,他抬起黑眸一瞧,正好瞧见一双美丽的眸子也正对望着他,眸底写满了惊奇。
“是你?!”
他失声叫出。
连若雪轻轻地颔首,维持住一贯的职业笑容,缓缓地走进教室,努力不教他看出她内心其实也跟他一样震惊。
“该死!怎么可能是你?!”
腾开低咒了声,猛然站起身,转头大步走向门口,想要赶快远离这愚蠢的一切。
学手语?只为了能够听懂属于她的“语言”,他竟然动了一个如此愚蠢的念头!该死,他要宰了那个替他找了这间补习班的人!此刻的腾开完全没有理智思及自己才是真正的元凶。
就在他走到门口,正要伸手拉开眼前的玻璃门之时,蓦然感觉到有一股拉力附着在他的黑色外套下摆,他斜眸一颅,看见了一只美丽雪白的手,一张书写了潦草字迹的纸条递到他的面前。
我很高兴你肯为了我来学手语,真的!
“别谢我,我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因为我不想在你这个哑巴面前当一个“聋子”。
”冷淡的字眼,一句句从他的齿缝中进出。
他尖锐的话语刺伤了她,有一瞬间,连若雪发现自己就算再努力也笑不出来,只是逞强地勾起柔嫩的唇角,假装那是一抹不在意的笑容,拿起笔又写了一张纸条。
如果你想换个正常一点的老师,我可以去替你安排,对不起,如果你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我不会阻止你的。
正常?什么叫做帮他安排正常一点的老师?难道说,像她这样不能说话的人,就等于不“正常”吗?腾开心里不喜欢这个说法,甚至于深恶痛绝!
“你就好了。”
他夺过她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
“呃……”
从她的唇间轻逸出一声疑问的低吟,黑白分明的美眸直勾勾地瞅着他,似乎等待着他给予更进一步的答案。
她能说话!腾开眯起了锐利的黑眸,似乎从她的身上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既然能够发出声音,代表她的发声结构应该没有问题,在百分之百确定之前,他会替她做一番彻底的检查。
“我会替你安排检查的时间。”
他冷漠着脸,说着更教她感到疑惑的句子,
“等时间安排好,我会通知你。”
说完,他沉锐的视线直勾住她,仿佛他们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可以阻挡彼此的障碍,连若雪对此感到有点心慌,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仿佛这么做就可以躲避他无形的侵略。
除了她能给予的之外,他究竟还想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呢?轻轻地叹了口气,连若雪无奈地泛起了一抹苦笑。
而她这个逆来顺受的反应,教腾开感到极度的不悦,不过算了,现在就让他们安于眼前的关系吧!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他所谓的安排,根本就如同命令般,教她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才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替她找了一个在治疗音哑疾病方面属于世界权威的医生,与他一起对她进行联合会诊;这教她感到不知所措,仿佛他一切想要将她从无声世界拯救出来的作为,都像是想要敲碎她平静生活的手段,如此强硬而且不容反抗。
是呀!他如今是她丈夫了,她又能如何反抗呢?他们在她的身上做了一连串的检查,只差没有将她整个人剖开来观察,他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讨论了好一会儿,最后,前来会诊的医生离去了,诊室之中就只剩下腾开与她,两人足足有片刻时间相对无言。
你又何必费心呢?我……她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却发现笔尖的刷写声,只是使得他们之间安静的氛围更加刺耳,他看了她所写出来的话语,凝视了她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开口道:
“你已经放弃的事情,并不代表我也死心了,雪儿,要我在分开四年之后,立刻就接受你已经不能说话的事实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坐回桌前,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病历表,在纸上写下一连串龙飞凤舞的字体,其中全都是一些深奥的专门术语,在这同时,连若雪也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些字。
你究竟想听我说什么呢?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一脸正色地看着她,
“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一句话都不说。”
我现在不是正在与你说话了吗?
“那不一样,雪儿,无论你如何逃避,我都想要挖掘出藏在你内心深处真正的原因。”
就算我不想要,你也坚持一定要这么做吗?她眸底闪烁的悲伤仿佛针刺般螫疼了他的胸口,那一闪而过的心疼教他有些迟疑,不过,却丝毫不改他的决心。
腾开点了点头,
“对,就算你不想,我还是一定要问出答案。”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想要吗?
“如果你肯亲自告诉我,我或许就会知道。”
说到底,一切似乎都是她的错,腾开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给予她最直接的指正。
闻言,连若雪望着眼前冷峻的男人,胸腔之中仿佛涨满了一股热气,几乎就要在她的心里溃堤泛滥!他不知道!有些话,她真的好想对他说……好想说……可是,她却只是咬紧唇强忍住疼痛,眨去眸底的泪光,抿着唇试图扬起微笑……第三章:铃……静谧的夜晚,清脆的铃声显得分外清楚响亮,腾开站在大门口,听着一声又一声她与狗儿戏耍的铃声,间或夹杂的娇笑声教他不禁定住了脚步,有好片刻的时间不能动弹。
他循着铃声走到了客厅,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团小白球,一人一狗抢着柔软的熊布娃娃,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游戏,似乎就让他们感到非常快乐。
“它叫什么名字?”
他低沉的嗓音突然介入他们之间,似乎有点故意想要打破眼前宁静的气氛。
“弟弟。”
连若雪微微一笑,以手语回答。
“弟弟?为什么取这个怪名字?”
他忍不住蹙起眉心,总觉得这只狗儿正瞧他不顺眼。
“因为……”
她的神情陡然一变,似乎对于这个问题非常敏感,下意识地咬着唇,纤手也握成了拳,不想让他看出此刻在她内心深处潜藏的任何思绪,就算是一点点也不行。
“因为什么?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你养了一个小男孩。”
他淡淡地笑哼了声,却不自主地对她的欲言又止感到一丝好奇。
一瞬间,连若雪扬唇微微一笑,神情显得有些黯然,垂下长睫,莹亮的眸子浮现看似泪水的光晕,却在片刻后立即被她眨去,再也不复见。
“因为我是一个独生女,从小……从小就很想要一个弟弟,所以,被人错认了也好,这本来就是我的心愿嘛!”
“是这样吗?这一点倒是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耸了耸铁肩,
“不过算了,你养的狗想叫什么名字,下关我的事。”
“谢谢。”
她悄悄地松了口气,绽开宽心的微笑。
他的询问真的带给她如此大的压力吗?腾开眉头深锁,颇为不悦,
“谢我什么?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情,与我无关。”
“谢谢。”
“你——”连若雪下理睬他的恼怒,颔首一笑,转首扬了扬手里的串铃,跟着一团毛茸茸的小白球就朝她飞滚而来,她蹲下身抱起那团白毛球,一边笑着逗弄着它,一边往外步去,在腾开直勾勾的注视之中,消失在门口的转角处。
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坦然地告诉他“弟弟”这个名字的真正由来,可是,她却不敢任意地去想象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他知道了……又如何呢?事实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了!难道在她的心里,还是希望他至少能够有一点激动、一点愤慨吗?想想,她太多心了!在乎的人总是只有她,没有别人。
没错!她想养什么狗,或者是养多少只狗,确实都不关他的事,不过,她现在养的这只狗,简直欠揍!应该是万籁俱寂,大多数的人都已上床就寝的深夜十二点,在连若雪的房里却奇异地显得不太平静。
一个男人,一只狗,不约而同地努力争取着自己睡觉的一席之地,只因为他们都想要睡在连若雪的身旁。
“教它从床上给我滚下来。”
低沉的男性嗓音之中充满了不悦之情。
“汪汪……”
休想!它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
“你不要对它那么凶……”
连若雪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极了。
“我已经很客气了!”
他极度不悦地回道。
这时,连若雪忽然发现了一件教她惊奇的事,一件她早该发现,却迟钝地忽略过去的事情。
“你竟然看得懂我比的手语,进步真快!”
虽然这是他上课用功、下课努力看书学习的成果,不过,对于她的赞美,他还是高兴不起来,脸色铁青地冷哼了声。
“不要以为用赞美我这一招,就能教我快乐一点,这只狗现在正占住我睡觉的位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我……”
连若雪从来不知道原来手语也会面临“结巴”的窘境,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化解眼前的僵局,不过最后只是徒劳。
“你是主人,快教它滚下来。”
“可是……它从小就习惯跟我睡,这不是一时片刻可以……该怎么说呢?我不能……”
“你现在不能办是吗?”
看到她手足无措、左右为难的模样,腾开的心里除了生气之外,不自觉地又多添加了另一种情绪,只是他不愿主动去厘清那种接近心疼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硬声道:
“好,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解决这个问题,要是到时候你再拿它没有办法,那就照我的“办法”来解决!”
他撂下狠话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他严肃正经的表情敦连若雪不敢喘息,一时之间不敢轻易下判断,究竟他那“办法”两个字所下的重音代表什么意思。
“汪汪……”
眼下,却还有只狗儿不知死活地得意吠叫,以为自己打赢了一场光荣的“男人”战争。
连若雪扬起一抹苦苦的微笑,轻叹了口气,抚着爱犬柔顺的白色皮毛,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它自己已经被下了最后通牒的残酷真相……自从两人重逢之后,她平静的生活就此变成忙碌,忙着教育自己的爱犬,那个它看不顺眼的男人是她的良人,再不满意也必须接受。
也忙着教这个男人手语课程,他是一个律己甚严的聪明学生,丝毫不允许她将进度延后:忙着适应自己的婚姻生活,如何小心翼翼地不教父亲发现她擅自做下的决定;忙着……忙着许多事情呀!其中,也包括了他太过于执着她不能说话的原因,苦苦追查。
“你的发声结构没有任何问题,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应该能够跟平常人一样说话才对。”
腾开汇结出检查的结果,基于他身为医生的直觉,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感到讶异。
“谢谢你的费心。”
对于别人对自己进行的努力,无论他的目的为何,道谢都是基本礼仪,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你不愿说话,是吗?”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内心的想法。
“我已经接受自己是一个哑巴的事实。”
她偏着雪白美丽的小脸,扬起了浅浅的微笑。
“你不是!”
他低吼道。
“是与不是,我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你只是教我来听这个诊断结果,既然已经说完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之后,连若雪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会找出来的。”
他在她的背后冷不防地说道。
闻言,她纤细的背影在门口僵凝住了,仿佛他所说的话对她含有莫大的影响力,教她牢牢地被定着,一动也不能动。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他继续沉声说道:
“我会找出你不能说话……不,是不想说话的谜底,雪儿,我想做到的事情,你绝对无法阻止。”
“阻止?我凭什么呢?”
她回眸给了他一笑,微笑之中隐藏着一丝自嘲,终于她颔了颔首,打开门走出他的视线,没来得及听见他在她离开之后生气地低咒了声。
连家的医院自从她父亲生病之后,原本就不是挺好的营运状况一夕之间跌落谷底,从前的那些长辈朋友见风转舵,为了不敢得罪名气如日中天的腾开,以及与他来往频繁的傅氏医院,纷纷都与他们连家保持距离,以免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在连若雪的心里非常清楚,现在优裕的生活随时都会像泡影般消失不见,她并不感到眷恋,却伯父亲无法接受自己一生的心血就此白费。
“雪儿,过来一点,让爸爸仔细瞧你一下。”
连元德躺在病床上,看见女儿捧着花束进来,笑着招呼道。
连若雪将床柜上的花束换好,才笑着与父亲交谈,
“当了爸爸二十二年的女儿,还瞧不够吗?”
连元德曾经也努力想要恢复女儿的说话能力,就在他死心放弃之后,为了能够沟通,去学了一年的手语课程。
“我的漂亮女儿无论瞧多少次都不够,对了,你这几天都没来看爸,在忙些什么?”
“补习班欠人手,我替同事代班。”
“是吗?雪儿,你长大了。”
他忽然有所感叹地说道。
“无论我年纪多大,不都是爸爸的女儿吗?”
“是,可是女儿长大了,就懂得如何隐瞒自己的父亲,懂得如何说谎,是不是?雪儿。”
虽然他人在生病,可是双眼依旧不减锐利。
连若雪浑身一震,愕然地瞪着父亲严厉的脸容,难掩内心的慌张,过了片刻,她终于找回来一丝镇静。
“只有他能救你,他已经答应我了,绝对会让你康复,就跟从前一样硬朗。”
“雪儿,你真的越来越懂得骗人安心了,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医生,腾开或许能够救我,但他绝对不会说出让我健康得像以前那样的瞎话,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不,雪儿,你教他回去,能离这儿多远就滚多远,我不需要他来替我动手术!”
“我要你活着。”
她的神情是激动的。
“如果是被他救活的,那我宁愿死。”
连元德同样也不示弱,对于女儿异常的坚持,他觉得有些讶异,却也同时感到宽心,经过这么多年,他终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像个木娃娃般,凡事无动于衷。
连若雪并不知道父亲心里的想法,只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执,
“爸,你多休息,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连元德起初愣了一愣:心里的滋味百感交集,却还是不忘为自己的固执做最后的坚持,
“雪儿,你听见我的话没有?教他走,我不想见到他,更不想让他来当我的主治大夫,听到没有——”狗,无论如何都只能算是畜生类的动物,身为明白事理的人类,怎么可能会跟畜生计较呢?那未免太没风度了!腾开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实在是没办法给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狗好脸色!
“放开!”
腾开阴沉地眯细黑眸,瞪着正张大狗嘴,咬住他质料上好的长裤裤脚的白色毛球,看到它,他的心里就有气!究竟是谁害他睡了两天书房,他都还没算帐呢!这只笨狗!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又补骂了一句。
“呜……”
弟弟从喉咙中发出警告的低狺,摆明了他敢接近它的主人,小心它不客气。
哼!它上次可是“光荣”打赢了他一仗呢!唉……连若雪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只能无奈地坐在沙发上当个观战者,虽然知道弟弟是护主心切,可是它真的觉得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够阻止腾开这样体型高大的男人接近她吗?她想,千错万错,似乎都是她这个主人教育错了!
“教它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低沉的男性嗓调之中,已经隐约地透出威胁的意味。
连若雪坐在椅上,放下手里的书本,被这两只“雄性动物”给弄得左右为难。
“我想,它是觉得你可能会伤害我,所以才会阻止你。”
“告诉它我不会。”
这只笨狗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伤害雪儿了?腾开轻哼了声,心想它确实欠揍。
“只怕你必须自己说服它,你咬牙切齿的模样很难教人信服,更何况是一只敏感的狗儿。”
“敏感?你太抬举它了吧!它根本就是神经质。”
不悦的黑眸横扫了脚下的狗儿一眼。
“汪呜……”
说得没错,它确实很神经质地立刻发现这个男人在骂它,并且立刻回以一声抗议的咆哮。
“我想,你自己应该看出来了,它不相信。”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腾开近乎任性地重哼了声,沉声警告道:
“这一点我管不着,教它快点放开,否则我——”
“不准伤害它!”
她细嫩的双手重重啪了一声,生怕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更怕他真的伤害弟弟。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腾开感到纳闷,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要对它做什么。”
“我会好好教它,求你不要伤害它。”
她真的很想帮爱犬解决眼前的状况,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腾开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蓦然,性戚的薄唇勾起了一抹邪恶至极的微笑,
“放心吧!我不但不会伤害它,反而会好好看着它,看它到底以为自己有什么能耐阻止我接你。”
答案是不能。
弟弟的努力死缠只是让它成了腾开长腿上的装饰物,挥之不去没关系,那就干脆拖着走,腾开存心看它到底能缠到什么时候。
它很努力让自己的爪子捉住地毯,将自己小小的力量发挥最大的作用,却仍旧逃不掉被当成一团多余的小棉花甩着走。
腾开修长的双腿没两三步就走到连若雪的面前,他轻轻松松地坐到她的身旁,将她揽进怀里,却发现仍旧有一股执拗的力量在拉着自己。
“还不死心?”
他瞪了狗儿一眼,语气颇为不善,没发现被自己拥在怀里的娇小身子正紧张地绷硬着,似乎对他突然其来的亲密接触感到不太适应。
这几天来,他为了跟弟弟赌气,因而没真的上她的床,说真的,她的心里不无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是,他男性阳刚的怀抱比她记忆中更有力强壮,彼此肌肤之间的炽热接触教她险些喘不过气。
“汪呜……”
他这家伙怎么可以跟它心爱的主人抱那么近!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快给它下来!弟弟朝着腾开不停地生气咆哮,也没想到敌人到底有没有听懂。
别叫了!快别叫了!否则要是惹他不高兴,弟弟,你就惨了!连若雪心里好着急,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是因为现在的她失去了声音,而是她如玫瑰花瓣般的唇被人给密密地封吻住,那个人就是腾开!
“唔……”
她的心里太震惊了,美丽的眸子更是瞪得黑白分明,唇上逐渐加重的灼热力道教她一时神晕目眩,一双眼睛却还是睁得圆滚滚的,就像是一个被坏学生偷吻的女老师,丝毫不懂得在接吻时闭上眼睛是浪漫的礼仪。
“乖女孩,把你的眼睛闭上。”
腾开无奈地轻叹了声,沉麝的气息在她的唇上低呼着,强如钢铁般的双臂再度加重力道,四片唇再度胶着在一起。
如果说吻她只是为了跟那只笨狗赌气,那么,赌气的结果就是让他认知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欲望。
早在再度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想象这样狠狠地吻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染上自己的温度,就像四年前,他们两人难分你我地缠绵,她甜美的滋味直至今日都还在他梦魂中作祟,教他因为内心澎湃的情欲而惊醒!连若雪依言闭起美眸,两排长睫却仿佛蝴蝶的翅膀般,因为内心的紧张而轻颤不已,她双手握成了拳,汗湿的柔嫩掌心里握着他一角衣衫。
她的心跳随着他的渐深吮吻而跳动剧烈,她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分辨他高超的挑逗技巧背后隐藏着多少历练,只觉得自己在他的怀中变成了一摊无法成形的软泥,终于,在他的一次次诱导之下,她娇怯地探出自己红嫩的小舌,学他,渐渐熟悉了成人的欲望快感……然而,在这个时候却还有另一双眼睛是瞪得大大的,那就是用尽了吃奶力气,却还不能让自己的主人免于遭受“狼吻”的弟弟。
汪呜……它的心受伤了!弟弟一脸忿忿地转身走回自己的狗窝,就在刚才,它身为狗氏一族的自尊,彻彻底底地被腾开这个男人践踏了!不行,它绝对要想办法扳回面子,否则誓不为狗……那天晚上,他依旧去睡了书房,似乎在吻了她之后发现了不对劲,这两天,他们两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也好,这两天她的心也乱得很……“小姐,不好了!”
李伯母响亮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沉思,敦胖的身形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
连若雪纳闷地问道。
“弟弟从早上开始拉肚子,整个人……不,是整只狗已经拉得不成狗形了!小姐,你觉得咱们该不该带它去看医生?”
老天,她是不是为了想腾开的事情,把自己心爱的狗儿给忽略了!连若雪急忙地站起来,一边往弟弟的专用房间走去,一边以手语问李伯母:
“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应该是它这两三天吃太多了,给它吃完每天固定的分量之后,它总是还会再要,我拗不过它,只好又给它多吃了一点,今天一早,我就看见它咬破一整包狗粮饼干,看样子吃了快半包,真是一只傻狗狗,就算肚子饿也不是这种吃法的。”
就在她匆忙的脚步踏进小房间之前,她紧急地示意李伯母,
“快!快去准备一下,我带它去看医生。”
第四章:是的,吻了她之后,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原来,就算他不愿意承认,在他的心里依旧有着她的存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还记得触碰她的感觉,一种欣喜若狂的跳跃动感,充斥在他四肢百骸,甚至于流动不绝的血液之中。
所以,他逃避接近她,这两天总是在俱乐部里待到很晚,往往当他回到家门时,她已经熟睡得像个甜美的婴孩。
他总是坐在她的床畔,贪看她美丽的睡颜,直到很晚、很晚,根本就完全忘记了时间在两人身旁悄悄流逝……他想碰她,迫切地渴望,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有一股不肯认输的傲慢在强撑着,不愿轻易臣服。
“开,今天也打算很晚回去吗?”
今天恰好待在俱乐部里处理一些很重要的“琐事”,傅少麒办完之后来到酒吧,就看见了一个男人面前摆了一杯马丁尼,却似乎连动都不曾动过,仿佛那杯酒只不过是表现他心里郁闷的最佳装饰品。
“不行吗?”
腾开投给他一个“请问你有意见吗?”
的挑衅表情。
傅少麒耸了耸肩,一脸的笑,
“倒也不是,只是你最近的行为举止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听说你真的去学了手语,是吗?”
哼!腾开在心里冷笑了声,他何止去学了手语?如果他挑明了跟这票损友们说,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与一个他们完全不熟的女子公证结婚了,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他感到非常好奇,结果想必精采,
“少麒。”
“有事吗?”
傅少麒扬起一道眉,表示愿闻其详。
“身为好友,有件事情应该要让你知道才对。”
“喔?”
“不过,你知道了以后,千万不要太失望才好。”
“怎么会呢?”
这么说,未免太小看他傅少麒的能耐了吧!
“我知道你祖父与我父亲是忘年之交,他一直都很疼爱我这个后辈,希望能够当我婚礼的证婚人,千叮咛万交代,就是要你把我给看紧了,千万别让我偷偷瞒着他在美国娶妻,不过,你准备回去挨骂吧!因为,就在不久以前,我已经与连氏医院的干金连若雪在法院公证结婚了!”
说完,他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心里痛快了一些。
“什么?!”
傅少麒失声低喊,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个男人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他挨骂,竟然还——腾开笑着站起身,仰首一口将杯中的酒暍完,然后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在离去之前,他语气凉凉地奉送给傅少麒一句话,
“千万不要太感谢我给你这个与祖父“培养感情”的机会,否则,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
“腾开!”
傅少麒哭笑不得地在他的背后大叫了声,开始感到头痛了起来,这下,教他如何回去交代呢?不!他一定要找个办法,好好报复一下腾开这个“明知故犯”的男人!
“连小姐,我知道你很疼爱弟弟,可是,宠物就跟人一样,疼爱它并不是给它吃大量的食物,这样很容易使宠物生病,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身为狗儿的专属医生,狗大夫觉得自己有必要叮咛一下狗主人。
闻言,狗主人连若雪很受教地点头,望着躺在诊疗台上虚弱无力的爱狗,只能无奈地轻叹了声。
她实在很想告诉医生自己的委屈,可是,她真的说不太出口,因为,似乎谁也拿倔强的弟弟没有办法,谁都没有办法让它明了一件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它只是一只注定体型娇小的马尔济斯,无论吃再多东西,都无法变成可以吓跑坏人的大狼犬。
“呜……”
痛苦的低吟从狗狗的胸腔里鸣出。
连若雪心疼地轻抚雪白的狗耳朵,好吧!她承认,没有让一只马尔济斯犬认知到自己只是一只马尔济斯的事情上,她这个主人确实有错。
它没错,它只不过是想要保护她不受腾开的伤害而已呀!虽然,她实在不解为什么他们就是没办法好好相处在一起,如果,今天换成了……他们是不是能够好好相处呢?
“我帮它开个药,记得三餐之后要喂它吃,记住,千万下要再喂它吃那么多东西,这样是在虐待它,知道吗?”
狗大夫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站在一旁的李伯母听不下去了,属于中年妇人浑厚的嗓音生气地说道:
“你这个医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讲,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虐待弟弟呢?是它自己乱吃——”这番辩解的话立刻被连若雪阻挡下来,她摇头示意李伯母不要乱说话,一边抱起生病的狗儿,以简单的手语请她去跟医生拿药。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又何须太多辩解呢?只是眼前她面临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该怎么让一只马尔济斯认知到自己并不是一只大狼狗呢?这个任务对她而言真是太艰巨了!才刚打开了大门,连若雪抱着爱犬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就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力量朝自己席卷而来,眨眼间就将她给吞没了,及至她看清楚之后,才发现自己正被腾开抱在怀里,僵硬得像尊木娃娃似的。
“你上哪里去了?!”
他硬声质问她的去处,天晓得他刚回到家时,屋里一片寂静,连一丁点儿人声都没有,让他心急如焚。
“医院。”
她表情无辜地回答。
她的答案教他的心异常快跳了一拍,充满阳刚味道的男性眉宇仿佛被人上了锁般,眼神透出严厉,
“你去医院做什么?”
连若雪感觉到他锐利的审视,一时之间觉得浑身被他盯得有点下对劲,
“别紧张,我带弟弟去动物医院。”
“这只神经狗又怎么了?”
腾开黑眸一眯,扫了她怀里那团小白球一眼,方才充满内心的紧张情绪顿时消失于无形之间。
“呜……”
小白球发出抗议的低嚎,觉得不好好跟眼前这个男人车拼一下,这辈子它枉生为狗了!不过,虚弱得像一团棉花似的它,根本连咆哮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其它的了!
“请不要这么说它,它……它只是吃坏肚子了。”
连若雪迟疑了一下,终于决定为自己的爱狗保住面子。
“你太宠它了,才会让它变得这么神经兮兮,把它交给我两天,保证让它改掉这个坏毛病。”
说着,他颇有深意地横了狗儿一眼,大有对它撂狠话的意味存在。
“汪汪……”
听到这个提议,毛茸茸的小白球立刻变成一团刺帽,在主人的怀里抖瑟不停,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寻求主人的否定。
它一双大眼睛仿佛在叫着:不要啊!干万不要把我丢给这个像恶魔似的男人,他会整死我,绝对会!
“别再刺激它,它够可怜了!”
“能够得到你的疼爱,它怎么会可怜呢?”
他冷硬地哼了声,神情不善地瞪了弟弟一眼,近乎忿忿地转身大步离去。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连若雪不解地瞪大美眸,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惹他生气,可是,她却又说不出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啊呜……”
狗儿在她怀里痛苦地低咆了声,成功地引起她的注意。
算了,先喂弟弟吃完药之后再深思这个问题吧!连若雪抱着爱犬走向它专用的小房间,准备将它早点安置歇息,心想今儿个似乎是她备受委屈的一天,正应了一句中国人的老话,哑巴吃黄连,再苦也说下出个滋味来。
夜晚的天色一片阴霾,看起来就快要下雨,空气闷闷的,似乎随时准备迎接绵绵春雨的季节。
腾开在书房与属下通完越洋电话之后,片刻安静下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心里有些乱,想到自己今天没由来地对连若雪发了脾气,她的心里想必委屈吧!不知不觉地,他竟走到了她的房间,推门而入时,正巧见到她梳完了长发,正准备上床睡觉。
“那只神经狗呢?”
他扫视了房间一眼,没见着狗的踪影。
连若雪没有想到今晚会在自己的房里看到他,心跳突然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起来,
“在自己的窝里,吃完晚餐就不肯出来了。”
“哼。”
腾开冷笑了声,往床铺的方向走去,深邃的黑眸贪看她长发披散在枕上的妩媚感觉,
“看来它还挺受教的嘛!”
“你今天下午吓坏它了。”
养了弟弟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看过它这么垂头丧气的模样。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对它够客气了。”
否则,早就在它爬上他们两人床上的第一天,就狠狠把它给踢下床去了!腾开耸了耸铁肩,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
“它从小就跟我睡习惯了,不知道自己一个能不能够睡得着?”
想到这一点,连若雪的心里有点担忧,跟着就想要下床一探究竟。
“那我管不着。”
腾开闷哼了声,大掌握住了她一只舞动的柔荑,凑近薄唇轻吻着她柔嫩的素肌,渐渐地往藕臂内侧吻去。
“唔……”
一声低吟从她的喉咙深处滑出,连若雪想挣扎、想抗拒,但他却不许。
腾开牢牢地擒住了她的纤腕,不准她有一丝毫的轻举妄动,迷人的薄唇缓缓地上栘至她雪白的颈项,语气低沉地说道: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难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
她的手指才刚轻轻舞动,立刻就被他给逮获,腾开俯首用自己沉魅的眸盯住她不放,再度逼问道: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一时间,连若雪被他盯得心慌意乱。
他想听她说什么?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肯放,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不晓得少了这一双手,她什么也不能“说”,而他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吗?
“唔……”
她困难地出声想提醒他这一点,一双纤手却仍旧是抽不回来,被他有力的大掌握得生烫。
“你能说话的,不是吗?我检查过了,你的声带丝毫没有受损,一切结构跟平常人没有两样,雪儿,开口说话,我要亲耳听到你的声音。”
他这是在强她所难吗?连若雪抬起美眸,平静地瞅着他,一动也不动地,仿佛已经放弃了与他争辩。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自己失去声音的理由吗?”
他凝视着她,深沉的黑眸仿佛可以洞悉她整个人,却望不穿她的心。
她无语,抿着唇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呢喃说完,他冷不防地凑首吻住她的唇,顺应着内心的渴望,再一次深深品尝她瑰唇的甜美柔软。
“唔……”
一声呻吟浅浅地从她的唇间逸出,似乎有话想说,想抗议他的霸道,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就连一句简单的话语,对她而言都是奢求。
腾开捧住她的美丽的脸蛋,随着两人之间的吻渐渐加深,一种异样不受控制的感觉在他们之间蕴藉沸腾,他们都明显地感受到彼此藏在衣服底下炽热的体温,却仍缄默着,仿佛持续自己内心的坚持。
腾开一手撩起她单薄的睡衣,以手指代替视线做为巡礼,她娇耸饱满的雪乳、纤细的腰肢、修细的双腿,仿佛是上天特地替他订作般,无不契合他内心的渴望。
在他狠狠的吻弄之下,连若雪发现自己无法思考,脑袋里一片空白,娇弱的身子不自觉地轻颤了起来,她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指尖的灼人温度,以及他有力的长指一把攫覆住她仿佛凝脂般的乳房,略嫌粗暴地揉拧,把她顶端紧绷的硬蕊像颗小珍珠般拈在双指间玩弄。
“唔……”
她微皱起眉心,细嫩的肌肤冷不防地泛起一阵敏感的疙瘩,这教人欢愉的快感太过熟悉,从前的记忆依旧牢牢地挂在心头,就算她不想,却仍旧如潮水般涌上。
她扭动纤细的娇躯,迷人的红潮迅速地蔓延全身,在她不知不觉之中,她身上的单薄衣料已经被他褪下,身上只穿着一件单纯却诱人的白色底裤。
空气带给她的冰凉只有一下子的工夫,她立即从他的身上感受到窒人的温暖,他交替玩弄着她的两团饱嫩的娇耸,她感到身子逐渐地热烫了起来,她感到无所适从,无法压抑自己荒唐的念头,那念头就是她想要更接近他,从他的身上得到昔日的温存与爱意!冷不防地,她伸手推开了他,远远地逃离到一旁,她的呼吸喘促,不敢置信地回眸瞪视着他。
“怎么?你有话要告诉我了吗?”
腾开邪气地笑笑,长臂一揽,眨眼间就将她搂回怀里,再也不许她逮到任何机会从他手里逃开。
连若雪慌忙地摇头,表示自己根本就无话可说,他们四目相交,深深地凝视,彷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教人以为时间就要停住了,但事实却不然,只见他扬唇微微一笑,温热的大手冷下防地探进了她白色的底裤内,以指尖探索她藏在那片薄薄衣料之下的娇柔禁地。
“唔……”
她蓦然瞠大了美眸,吃惊地感受到他的长指抚过她那三角柔软的耻毛,分开了她两片柔软粉红的花办,撩弄了片刻,仿佛在确定一般,伸出了中指按住了中央的小嫩蕊儿,缓缓地,揉弄捻玩了起来。
她瑟缩起双腿,却被他再度强硬扳开,最后,她只能不情愿地瞪着他,羞涩地咬紧唇办,任由他的长指渐渐地开发每一寸柔嫩,起初的干涩渐渐地被滋润了,就算他不说,她也能明白那是自己诚实的生理反应,小小的花缝里不断地泌出甜液,在他揉弄之际,摩擦出一种撩人的声韵。
“啊……”
她不自觉地逸出呻吟,淡血色的小核在他的挑逗之下,迅速地转变成熟,饱含了丰盈水分,仿佛一触即破。
腾开含住了她胸前一只娇蕊,以舌尖舔着、双唇吸吮着,同时加快了玩弄她花心的速度,不时地用长指挤入她狭小的幽穴,用指尖遍抚过她花穴里的每一寸细微嫩肉,甜蜜的津液源源不绝地涌出。
不……连若雪不断地扭动着、挣扎着,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疯了!她以为自己就快要窒息,她明明应该要挣开他,却又无力;明明应该要开口求他住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故意这样折磨她吗?他究竟想听她说什么呢?她只是一个哑巴,说不出话,也无话可说呀!腾开邪恶地扬起一抹微笑,看出了她激烈的反应,更加快了长指亵玩的深度,以及抽送的速度。
“啊……”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加快动作给骇了一跳,白嫩的柔荑仿佛想要按住他般,无力地攀附在他的宽肩上,身下,隐约可见他的大掌在她白色底裤里不停地进出,在她的柔软丘壑暧昧地起伏着。
腾开放开了她被含弄得嫣红的乳尖儿,转而仿佛野兽般啃咬着她柔嫩的颈部,感觉到她身为女性的娇蕊因为他的揉弄变得充血敏感,一阵阵撩人的荒淫气息挑逗着他属于男性的本能。
连若雪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一股坚硬的力量抵住自己,一阵战栗猛然窜过她的腰脊深处,教她心里惊乱了起来,还来不及思索,她便伸手推开了他,挣扎着想逃走,翻身下床。
她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她感到害怕: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教她无法轻易地接受他的拥抱。
“回来!”
他低喝了声,眼捷手快地擒住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双唇颤抖着,彷佛有话要对他说,只是,他心里非常明白,在她那张甜美的小嘴里,说不出他想要听的字句!沉默,偌大的空间之中只剩下他们的喘息声,泄漏了充斥在他们身上的强烈欲望,他们渴望着彼此,强烈而且不能抵抗。
她怯懦地望着身后那一扇遥不可及的房门,那是她唯一的出路,但她再度回望着他高大强势的身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再也无路可逃了。
她抿住唇办,轻轻地摇头,却无法打住他想要她的念头,因为,就在下一刻,她已经被他给拉回床上,修长的双腿彷佛铁栏般,箝跨在她腰身的两侧,她还来不及思考之前,他已经俯首再度封住了她软嫩的双唇,狂肆地掠夺着她唇间甜美的津汁。
她觉得肺里的空气变得稀薄,意识也渐渐地变得模糊,身子就像被盛在软云里,轻飘飘的碰不着地面。
腾开发现自己似乎永远也要不够她,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他的预料,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想要怀里这个女人!她无法动弹,只能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被他强硬分开的双腿之间,单薄的裤底不时地摩擦到他胯间的男性勃起,对她而言,形成了另一种更直接而且强烈的刺激。
腾开勾唇一笑,结束了与她缠绵的一吻,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教她措手不及地扯碎了她透出湿息的白色底裤。
连若雪惊呼了声,彷佛被盯罕的猎物般,再也没有自己主宰的权力,而她的猎人,就是眼前这个高大而且强势的男人!腾开定定地直视着她,迅速地解开身上的衣物,毫不吝惜地展露出精健修长的上身,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偾张的力量,随着他解衫的动作,而散发出撩人的性感气息。
他心底比谁都来得清楚,他要她!接着,他解开了长裤的钮扣,粗狂地扯下了拉链,释放了胯间偾张的欲火象征,就在她完全无法反应之时,他俯身捧起了她俏挺的雪臀,用他火热的尖端抵住了她的柔软。
他仿佛野兽般低吼了声,大掌强硬地按住了她雪白的俏臀,蛮横却又温柔地贯入了她,在他的强而有力的进犯之下,她一寸寸地失去了自己,娇躯深处泛起一丝不适的疼痛。
太久了……她险些忘记了被他占有的感觉……是如此地强硬而且巨大,完完全全地充满了她!
“啊……”
她倒抽了一口冷息,掩不住夺喉而出的呻吟,感受他亢热的欲望深深地埋在自己的体内,灼烫着她身体里最娇嫩的地方。
这是真的吗?不,她不敢相信!四年,一千三百多个日子,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他再度回到她的生命之中,与她此刻紧紧地结合在一起……“雪儿,我的小雪儿……”
他稍稍地抽回长身,就在下一刻冷不防地挺身前进,再度将自己深埋进她狭窄的柔嫩之中。
别……别动呀!一时之间,她犹不能适应这久违的亲昵触感,十根纤指深深地陷入他长臂的肌理,试图开口求他停止,却苦于无法说话。
“你就像我记忆中那样甜美,一点儿都没变。”
腾开似乎一点儿都感受不到她十指箝住手臂的疼痛,俯唇在她的耳畔低喃。
变了……你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不解世事的我!连若雪在心底呐喊着,心头一阵酸热,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她该怎么告诉他呢?究竟……她该如何让他知道?!这时,她感到最初的那一丝疼痛逐渐地转成了甜蜜的黑色愉悦,彷佛无底的深壑般,引诱着她自投罗网,无论自己是否就快要被毁灭,或是被他撕成碎片,她都无所谓了!开……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要告诉你呀……连若雪眯起美眸,像个无助的孩子般,纤臂紧紧地圈住了他的颈项,看着他,彷佛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般,深深地、绝望地凝视着他咬紧牙关的俊美脸庞。
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呀!好想你……你知道吗?一声仿佛悲鸣般的呻吟从她喉间轻逸而出。
腾开耳尖地将她那一声悲鸣给听进去了,他眸光一黯,劲腰猛然一挺,如利刃的欲望一次次地穿刺着她的柔软,一点儿也下留余地。
“唔……”
她倒抽了一口冷息,弓起身子,雪白的胴体随着他的一次次贯穿而上下起伏。
强烈的快感就像毒药般,一丝丝地融入她的血液之中,不受控制地在她的匹肢百骸中流窜。
不……她快要承受不住了!此刻,在她的身体深处,仿佛有一根弦被人紧紧地撩起,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她怕……怕那被淹没、所有感官都被解放的高潮快感,就在这时,他狠狠地一个突击,把她抛上了高潮的顶端,在那一瞬间,她不断地在他的怀中颤动痉挛,无助地哭了起来。
腾开咬牙,感觉到她花穴正剧烈地抽搐战傈,紧紧地包覆住自己昂挺的利刃,这对他的自制力而言是一个很严重的考验,他一双长臂加重了拥抱她的力道,昂扬的欲望更饥渴地占有着她,她开始抵抗他,只因为他每一次的穿刺都足以教她疯狂,不能自已。
他霸道地吮去她的呻吟,在最后一瞬间,一丝温柔的眷恋闪过他黑色的眸底,在一阵完全失去了自制、恍如野兽般的狂犯之后,他深深地将自己埋入她,激射出一道热烫的白焰,然后,紧紧地拥住她不放,似乎想要延长刚才那种甜美的滋味。
“唔嗯……”
她却不愿自己就像个婴孩般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那感觉异样而暧昧,教她心慌意乱,无法平静。
够了!他已经要够她了,不是吗?既然如此,就应该要放开她了吧!何必还这样抱着她不放呢?连若雪心湖泛起了一圈纳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心里的胡思乱想。
“不要动。”
他轻暍了一声,修长的手臂丝毫没有减少独占的力道,仍旧紧紧地圈住她纤细的身子不放。
她噤了声,喉间逸出一声无法辨认的轻吟,却也真的乖乖听话,不再有任何轻举妄动。
她美丽的小脸蛋枕在他强健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就像节拍沉稳的鼓般,一声一声地,在她耳畔轻震着,渐渐地催眠了她的心魂,她不想再抵抗,想要就此安静睡着,什么也不想,就像一只已经倦飞归巢的鸟儿……好久……好久没有人像这样抱着她,险些教她忘记人类的体温原来如此炽热,一丝丝地沁进肌肤里,似乎就连冰冷的心都可以被暖和……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巨雷,狠狠地震醒了没有防备的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美眸,又听见了一声响雷。
“啊——”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喊,夹带着浓浓的哭泣嗓音,抱着头不断地哭号着。
她怕……真的好怕……老天爷,别再从她身边夺走任何东西了,她受不了,她会受不了的……“雪儿?”
腾开被她吓到了,不解地唤道。
她依旧哭叫着,不理会他的叫唤,腾开低咒了声,双臂将她纤瘦的身子搂在怀里,恨不得能将颤抖不已的她给揉进强壮的胸膛中,给予最完整的呵护,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第五章:晚春的天气最是难以预测,往往前一天才出了大太阳,隔天就碰到锋面来袭,春雨下不停,在透明的落地窗外形成一网水晶帘,滴滴答答地落成了地上的一淌水洼。
连若雪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将书本反盖在腿上,伸手在玻璃窗上推开一条缝儿,听着比刚才更加清晰的雨声,低头又拿起书本阅读,这时,一件披毯冷不防地兜头盖了下来。
“天凉了,把这个披上。”
说完,腾开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不发一语地在她的身旁坐下,霸道地将她手里的书拿过来翻了一翻。
“谢谢。”
她想感谢的不只是他替她添上温暖,更是他那一夜的温柔体贴,他所给予她的,比她原本期盼中多了一些。
“别谢我,我只是不想再多一个病人而已。”
腾开翻开书中她做了记号的一页,眼神从原本的漫不经心变得认真。
起初,连若雪愣了一愣,不解他话里的含意,她转眸凝视着他看着书本的冷峻侧脸,刹那间,整个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仿佛也跟她一样在享受着……这一份平凡却又难得的幸福。
“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喜欢看这种书。”
她热爱生命,从她喜欢看的书中可以窥出端倪。
“兴趣,很难改变。”
“对了。”
腾开像是忽然间想到什么,问道:
“我今天在找东西时,在柜子里发现一个藤篮,里面放了几件婴儿用的针织品,那是谁的吗?”
闻言,连若雪刹那间感到震愕,浑身的血液仿佛被人急速冻结般,她努力了好久,才从僵硬的身子里寻找到一丝力气,勉强地提起双手来,指尖却还是颤抖的。
老天,她太不小心了,看到这些年来她亲手替孩子编织的衣袜,他知道了……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吗?不,只要她能够及时想出一个圆满的理由,他就不会怀疑,到底……她到底该如何告诉他呢?
“你怎么了?还是很冷吗?”
他替她拢紧了外套,试图多将一些温暖保持在她身上。
她摇了摇头,心想着自己该怎么告诉他?!
“过来。”
他牵过她的手,将她冰冷的身躯牢牢地拥在怀里,以自己的身体做为她取暖的工具,
“像这种天气,你就怕冷成这样,要是真的等到了冬天,你该怎么办呢?”
连若雪歉疚地将小脸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地抬起美眸,偷觑着他线条分明的男性下颚,心想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心平气和地把事情完整告诉他,让他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曾经共同拥有过……一个小男孩。
碍眼。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那团已经窝在她怀里一个多小时的白色物体,毫无理由地越来越碍他的眼。
倒不是它长得多么可憎,而是它待着那个位置就是不对。
不过,腾开隐而不发,故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接近他们,在半途中,他随手捡起了一颗浅黄色的软皮球。
“这是什么东西?都快被它咬烂了。”
他审视着手中这颗齿痕斑斑的软球,不解地问向连若雪。
“那是弟弟的玩具,它喜欢玩“你丢我捡”的游戏。
”她微微一笑,纤手轻抚着弟弟柔软的皮毛。
“你丢我捡啊……”
一抹仿佛恶魔般的微笑自腾开的唇畔扬起,邪恶的目光盯住了躲在女主人脚边的那团小白球。
汪呜,这个男人又想要干什么了?他想干什么?!这个男人……这男人拿着它心爱的玩具究竟想干什么呀?小白球的心里萌发了一丝恐惧的念头。
难道,他又要欺负它了?汪呜……它又要被欺负,又要被欺负了……这男人又要欺负它了!腾开将球握在掌中,往空中抛了两下,似乎存心逗弄着弟弟,等到它两颗黑溜溜的眼珠盯住那颗球不放时,他便轻轻地将球给抛出去,划开了一道弧线,掉落在另一端的桌脚。
“去把球捡回来。”
视线盯住了小白球,腾开唇畔的微笑坏极了。
哼!他以为他是谁呀!它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他的话……可是好好玩……不行!它绝对不能过去……啊……那颗球正在诱惑着它……它真的好想跑过去捡……好想捡……真的好想捡喔!不不不……它绝对不能这么没有志气……它不能屈服在这个男人的淫威之下……他丢的球,它绝对不捡……好痛苦……它身为狗的生涯面临了最大的危机……弟弟甩甩头,一只毛茸茸的狗腿悬在半空中颤抖着,似乎挣扎着踏出沦陷的一步,就只差一点点……腾开就像一个善于恶作剧的顽童般,狡黠的眼神盯住了那团颤抖挣扎的小白球,似乎对于它所感到的痛苦,他非常引以为乐。
看见眼前的情景,连若雪觉得自己的失言好像害惨了爱狗,那可是它心爱的玩具呀!它怎么可能抗拒得了诱惑呢?
“看样于,它似乎不太喜欢玩这个游戏,雪儿,以后就别虐待它了,玩这种“你丢我捡”的游戏对狗儿似乎挺累的。
”腾开故意说着反话,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那团小白球大惊失色。
“呃……”
连若雪为难地低吟了声,美丽的眸子瞥了腾开一眼,又看了看左右为难的爱狗,心里好生同情。
开玩笑!什么以后别玩这游戏了?那它可会无聊得要命呀!弟弟咆呜了一声,拔腿就跑了出去,叼到了球之后,又忙不迭地冲了回来,乖乖地把球送回腾开手里。
“真乖。”
腾开笑着赞许道。
被这个男人称赞,它实在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不过,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着想,它身为狗族的尊严……呜,只好抛诸一边了!
“雪儿,你养了一只好狗儿,不过,我想它需要多一点训练,这么麻烦的任务就交给我,如何?”
如果它以为他会如此轻易就罢休,那未免太过天真近乎愚蠢了吧!
“汪呜!”
就在连若雪来得及反应之前,她已被一团挟带着庞大力量的小白球给扑倒在椅背上,弟弟激动的神情仿佛在指控着腾开这男人的极度坏心眼,它可怜地哀号着,教人好生同情。
不知道为什么,连若雪总觉得腾开的坏心眼跟她脱离不了关系,又或者说,他原本就是一个极度聪明自信的邪恶分子,为什么就老是跟弟弟过不去呢?这个问题的答案真是教人费解。
结果,在腾开的连日恶整之下,弟弟得到了神经性肠胃炎,原本就已经娇小的体型,如今因严重脱水而小了一号。
为此,连若雪心里非常着急,她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请腾开高抬贵手,放过可怜的弟弟,否则,她真担心有一天狗儿纤细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刺激,到时候,她会心疼死的。
夜晚,青银色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幽暗的天边,连若雪探望过弟弟之后回房,她轻轻地关上房门,站在门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有事吗?”
腾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刚沐浴过后的他,黑发微湿,挺拔强健的身躯只裹着一件白色的浴袍,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男性的阳刚味,比起专业的模特儿更迷人三分。
“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为了爱犬的健康着想,连若雪决定硬着头皮把话给说了。
“说吧!咱们是夫妻,没有什么事情是难以启齿的。”
“我想请你……请你不要再欺负弟弟了。”
“为什么?”
腾开理直气壮地反驳,可见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想否认。
“它生病了。”
“我知道,神经性肠胃炎嘛!不是已经在吃药了吗?”
他还是完全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不只是肠胃炎,它……开始掉毛了。”
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了!连若雪轻轻地叹了口气,美丽的脸蛋看起来有些无奈。
“那不是很正常的新陈代谢现象吗?”
腾开耸了耸肩,长腿一步步地朝她接近,一直来到她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不过,连若雪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锁定”了,自顾自地比画道:
“我今天早上在它的头上看到了一块五元大小的光秃,范围好像还越来越大,我想你能不能……”
“求我。”
他打断了她,一脸满不讲理的任性。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连若雪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
“求我不要欺负它,求我少看它不顺眼,不过,看着它那么受人疼爱,我心里就不舒爽。”
说完,他冷哼了声。
“啊……”
一声近乎轻喘的惊叫从她的喉咙深处夺出,连若雪忽然间明白了,他在吃醋!他在吃她疼爱弟弟的醋!腾开却反而没有一点不自在的表情出现,俊美的脸庞不客气地凑近她,眼对眼,鼻尖对鼻尖,
“怎么?快呀!你不是要我别再欺负它吗?你就快求我吧!要不然,我现在已经在想明天该怎么整治它了!”
“开,你好像一个后母大人。”
“你想说那只神经狗是被我虐待的白雪公主吗?”
他挑起眉梢,语气透出一丝不悦。
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对弟弟的“未来”有什么好处,所以,连若雪决定向他这位“后母大人”俯首称臣。
“求你不要再欺负弟弟了,它真的好可怜——”
“你还在替它说话?”
他的表情看起来老大不爽的模样。
“你好心一点,就放过它吧!”
连若雪吃不消地吐了吐嫩舌,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会与狗儿吃醋,而且醋劲还忒大。
他闷吭了声,忍住了唇畔的笑意,
“你这句话勉强中听了些,如果,咱们再谈一些条件,或许结果会更令人满意。”
“是令你满意,还是我?”
她聪明地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
“这有差别吗?”
腾开耸了耸肩,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被她给看穿了他内心邪恶的意图。
他到底是真不知,还是故意与她装胡涂呢?连若雪决定要据理力争,
“当然有差别——”
“咱们之间的歧见似乎颇多,还是多“商量”一下会比较好。
”说完,他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冷不防地吻住了她软嫩的唇办,完全不容许她有任何抗拒的余地,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笔直地往床铺步去。
他的话说完了吗?连若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给搞胡涂了,他不是说要好奸商量一下吗?为什么把她抱起来就往床上去呢?在他的身上,此刻除了男性阳麝的气味之外,还多了一丝清新的皂味,为什么……明明都是同一种香味,出现在他身上,偏偏与她不太一样呢?这个疑问同时困惑着她。
不过,就在她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她已经在他狂热的攻势之下,失去了所有可供思考的理智,只能任由他摆布……腾开的神秘魅力,以及他优秀的能力,对于许多女人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他的身边总会出现许多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其中不乏干金贵妇,甚至于是能干的女强人。
“我想菲利普已经很清楚告诉过你了,克莉丝,我现在很忙,并没有太多时间分拨给你。”
腾开望着眼前的少女,语气略偏冷淡。
克莉丝被这么一说,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稍稍淡了一些,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再加上收养她的祖父与腾开交情颇好,所以一直以来,她总是能够像个受宠的小妹妹般跟在腾开身边,也从不掩饰内心对他的爱意。
“我们回去吧!回美国去,好不好?”
她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拉着腾开的袖子祈求道。
“回去?克莉丝,我想你的动词用错了,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打算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因为,过了四年多,我好不容易真正回家了!”
腾开冷笑了声,轻轻地拨开她的手。
或许就是因为他太清楚她对自己强烈的爱意,以及她总认为得了先天疾病的她是全天底下最可怜的少女,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并不喜欢与她太接近,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这个举动尖锐地伤害了她的心,
“你不跟我回美国去,难道……难道是因为你在这里已经娶了妻子吗?”
“这是原因之一。”
“只是原因之一?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以前不是很讨厌这个地方的吗?为什么现在却不走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不死心地追问,似乎非求出一个答案不可。
“这不关你的事,克莉丝,如果你到台湾来只是为了教我跟你回美国去,那只怕要教你失望了,回去吧!关于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临去之前,他回眸又附了一句:
“克莉丝,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够把我们之间的身分弄清楚,你是病人,而我是医生,关系就是这么简单,也只会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