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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妓女。

一个很漂亮的,文化程度不低的妓女。

我是一个流氓。

一个装模做样自认爲很聪明的流氓。

她靠卖淫赚钱。

我则是她所在的娱乐城里的一名“看场”,也就是一条看家狗。

我们活着,爲了活着。

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没有追求。

至少我是这样,因爲我是个流氓。

我们住在一起。

她和我在一起是因爲我对孤身一人身在异乡的她来说是一棵可以遮风避雨的大树,毕竟她是女人,需要一个可以依靠胸膛。

我和她在一起是因爲我“爱”她,爱她的身体和她的钱。

她对我从不吝惜,因爲她是个妓女,下贱的妓女。

我也心安理的的接受,因爲我是个流氓,无耻的流氓。

流氓无情,妓女无爱。

我知道她也知道。

没有人可以忍受他的妻子曾经是妓女,除非他对她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至少我这样认爲,流氓也是人。

可我们还是在一起。

因爲她我和别人打了架,受了伤,而且伤的很重。

打架对于我,就象每天要洗脸刷牙一样,是一种习惯。

受伤则是经常的。

在医院里她哭了,她说我傻。

我说只要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爲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她感动的又哭了。

其实呢?我打架是因爲捍卫流氓的“尊严”。

她是我的女人,动了我的女人明显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向我挑衅的行爲。

我岂能善罢甘休?否则日后还怎么混?我爲什么这么说?笑话,这事放到每个男人身上我敢保证都会这么说。

我不是个说慌的天才,但她是个爱上当的傻瓜。

我嗜赌成性,一无所有。

我住在她那里,寄生虫一样。

那是她租的一间单身公寓,只有30平米,两个人住进去就已经显得很拥挤了。

我还是搬了进来。

她也希望我来,她说有男人才算家,她还说喜欢这个家,只有回到“家”才觉得自己象个“人”。

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她,会不会嫌她脏?我说喜欢,不会嫌弃。

她说再干两年赚足钱就不干了,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只要和我在一起去那里都行,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说好。

在我看来,她是脑子是出了问题。

妓女可以过正常生活吗?也许。

流氓能吗?也许。

妓女和流氓能在一起过正常生活吗?不。

她的就是我的。

我的吃喝她的,衣服皮带皮鞋,甚至裤头袜子都是她爲我买的。

她看起来很有精神,白天下班如果高兴的话会爲我做上一顿“丰盛”的早餐,她的厨技不敢恭维,可能我是在外面吃惯了。

但我还是吃的很多,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说美味。

她还经常拉着我逛街,这是她的爱好,女人都这样。

我对逛街很反感,男人都这样。

所以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实在躲不过就去敷衍一下。

她不喜欢买化装品,但那是她出卖身体的包装纸,她必须买。

她像小孩子一样喜欢买一些玩具娃娃毛毛熊之类的东西,本来不宽敞的房间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几乎堆满了,每天整理她这堆玩具要花上大量时间,但她还是乐在其中。

她还喜欢象象家庭主妇一样买一些家用器皿,就连爲我挑选衣服也成了她的一大乐趣。

让我无奈的是她在购买东西总是喜欢问我的意见。

我只说合适,好,漂亮。

反正不是我这穷光蛋掏钱,随便她。

最可笑的是一次她竟拉着我去照婚纱照。

披上婚纱,没人知道她是个妓女,她象一个真正的新娘。

每次我们做完她总是喜欢让我搂在怀里,趴在我的胸膛慢慢的睡。

我问和和别人做是不是也要这样?她说切,才不是哩。

谁信?我不是很在意她。

很少问及她的身世,她也不愿提及,所以对她的以前只有一个模煳的了解,她出生在一个小镇,有一个禽兽的继父,她是逃出来的。

她说和我在一起才感觉到幸福,和只有和我做爱才感觉到爽,和我…。我就是她在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没有我她没法活下去。

我说我也是。

我还说我永远爱你。

她问真的?我说…。她问永远是多远我说…。。

沈迷赌博的我向她要钱我很有一手。

一次,我说…。。她给了。

数次,我说…她说没有。

我说…。她说不行。

我说…。她又给了。

N次,我说…她说没有。

我说…。她说不行。

我说…。她说不再上当。

我说…我又说…。我再说…。她只好给了。

我们生活了很久。

我也没想到。

可能是因爲她太纵容我。

只要提出要求她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我,钱,身体。

不过时间让我对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兴趣,只有钱。

我已经感觉到她离不开我,所以对她的态度和开始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不再说些甜言蜜语,不在吃她做的饭菜,不在和她一起逛街,不在…。。无缘无故的漫骂殴打,要不到钱,甚至曾经把她打的半死,还经常把她赶走带女人回家过夜。

一次她怀孕了,说是我的。

说不想再干了,要生出来。

我靠,笑话,它可能有100个爹吧?你不干了?我输了那么多的钱指望什么翻本?我没否认,但说必须打掉。

她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后来我发现她并没打,我很恼火,说你怎么确定是我的?她说生下来可以做坚定,我说不行,她坚持。

我打了她,不顾死活的打她的肚子,强行拉她,花言巧语的哄她去堕胎,医生说太晚了有危险…。打了。

由于多次堕胎,她终身不能生育。

她哭的很伤心,我足足哄了三,四天。

没多久,我又打了她,理由是你不“工作”我们喝风去?不是缺钱的时候,我很少到她那里去。

她也说要离开我,但总是经不住我的甜言蜜语与威胁,她离不开我,期盼我回心转意。

她对我就象一个赌徒,明知道已经没什么希望但还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不久,我进去了。

四年。

伤害,流氓…一些小罪罗到一块,四年。

我后悔。

进来的人都后悔。

四年又有多远?看你怎么过。

在这里,四个月比你四年还长。

不信你可以去试一下。

在这里期盼什么?爲什么活着?1出狱2有人探望3减刑。

我有亲人,我判4年他们很生气。

如果是死刑我想他们会开香宾庆祝一翻。

虽然有朋友来,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一次。

只有她常来看我,由于比较远,她也只能每月月初来一次。

她来,烟,吃的,用的…自然少不了,所以当时她对我来说简直女神降临一样期盼。

当时,我对她做了最深刻的检讨,说等我出来,一定要带你过上好日子。

还说“我爱你”

“要在一起”,现在看来当时说的也是真的,不过就是保质期短了些,容易变质。

我进了劳动号。

傻瓜才不想出来。

劳动号里减刑快待遇好吃的好,有肥肉吃,还有点补贴,可以买两盒烟抽。

我们经常出来劳动,享受日光和清风。

在里面也可以享受到“放风”。

不过那是在一个铁笼一样的房间,人圈在里面就象一栏牲口一样,目的是怕我们发霉长毛。

“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前自由,我重爲在乎过。

但现在我知道它是多么宝贵。

就连一个乞丐都值得我羡慕,向往自由的生活。

在里面我想的很多,憧憬“未来”是我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我真的想好好做“人”带着她过“幸福”生活。

快出来了。

我在里面混的不错。

我很仗仪,每次她爲我带来的东西全部分了下去,而且从不欺负人,也不许别人欺负人。

他们很羡慕我,说我有福。

他们的老婆,女人如她十分之一也不枉相处一回。

我得意。

我期盼她。

他们也是,用她的钱,我让朋友帮我四下疏通,我减行3次,提前半年出来了。

我们依旧住在一起。

但这次我要走正路。

她依旧做着妓女,努力赚着钱。

我用她爲这几年出卖身体的积蓄和爲我东借西凑拿来10万快买了辆货车,跑短途。

我拼命的跑,不规律的睡眠让我瘦掉了20斤,只爲早些把车钱(一部分是她出卖身体的全部积蓄一部分向她朋友的)和我的赌债(我那些曾经爱我的亲人的)还上。

我们想方设法节省开支,她也不在喜好购物,甚至吃饭的时候她只吃那么一点点,借口说减肥,都留给了我,说她知道长时间开车是相当耗费心血的。

那段时间虽然苦,但是我们生活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我说在坚持2年我们就远走高飞。

车买了,我从她那里搬了出来。

我受不了艰苦的生活,因爲我是流氓。

有福不享,何必呢?还钱?让它见鬼去吧。

手上有点资本的我四出投机,并缝。

只要赚钱,我什么都干,满天若事生非的事那是小流氓做的事情,年纪一大把再胡混那纯是傻瓜。

人过30天过午,我不能错过这男人人生的“正午”。

几经努力的我小有收获,如果不还钱,我可以花天酒地的过相当富足的日子。

她经常来找我,但只字不提还钱的事。

我尽量疏远她,可能是日子好了就想把她一脚踢开,看见她就浑身不自在,空气中都充满肮脏的腐臭味道,心里说不出的腻烦。

她觉察到了。

但她能怎样?可能这就只我的本质吧,我也曾经责备过自己,但那已经无法改变了。

直到一天我烦了,打了她。

她哭了,骂我不是人,是畜生良心被狗吃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是因爲她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她是我财路的一颗福星。

但一天这个姑娘不明原因的和我说分手。

几经询问,知道她来过,把我过去的切一切统统都告诉了她。

我气炸了。

我去找她。

娱乐城说她很久没来上班。

我回到了“家”。

很久没回来过了,但锁依旧没换。

我用原来的钥匙打开门,屋里很乱,而且满是酒气,烟味香水味的混合味道。

她躺在那里看着电视,身形显的憔悴。

就连我也觉得她可怜,毕竟她用青春换的钱全部搭在了我的身上。

这几年的妓女生活摧残了她的身体及灵魂,而我又在她的心里深深的刺了一刀。

我有些歉疚,她这样都是我造成的,毕竟良心还没被狗全部吃掉。

她看到我来,显得很吃惊,当知我没吃晚饭她非常高兴的爲我准备。

在厨房里我说明来意,我们又吵了起来。

我说她毁了我的前程,她说我毁了她的一生。

她对我破口大骂,说什么爲了我付出了多少多少,这些债压的她如何如何…要和我恩断义决,并要我马上还钱给她。

我本来想把钱还给她,至于一起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也许我会给予她物质上的补偿。

但被激怒的我用茶杯打破她的头,说还钱?你借钱给我的凭证呢?她懵了,说不还钱就告到法院。

我说去吧。

你去告我吧,我等你,并摔门而走。

以我现在的人际关系,向她这样的外地弱女子能拌倒我?笑话点了吧?我依旧人模狗样的活着。

以前人叫“老板”现在人叫“经理”。

我混入了上流社会。

黑白两道混的自是有模样,她没告我,也没有再来找我,忙的不开交我把她遗忘在心里一角落。

在酒席间,她来了。

她已经不象模样,头发蓬乱,黑眼圈带着很深的余尾纹,头上顶着快脏兮兮的药布怒气沖沖的来了。

她是来闹我的。

哭喊叫骂,掀桌子,踢椅子,将我狗血淋头的大骂,谁拦骂谁,就向一个当街的泼妇,骂着,等着我打她。

在场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能下手吗?我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强行的将她拉了出去。

她又来找我一次,是在街上。

我都没打她。

不是不想,是不能,因爲身份。

我带着8万块钱去找她。

她还住在那,锁依旧没换。

我近来时她卷缩在角落,盖着很厚的被子,头上不见了药布取代的是一条丑陋的疤痕。

她那副样子让我觉得可笑。

我把钱扔在她的被上,说钱我会还你,你别在闹我,你要多少钱我会补偿你的。

说完转身就走。

她用钱打在我的脑后,满天都是,冷漠的说有钱你就了不起?你欠我的一永远还不清…。她果然没再来找我。

我又找过几个女人。

富有的在乎我的身世,贫穷的在乎我的财産。

她们很世故,让我觉得只有16,7的小姑娘才单纯的可爱。

但我已经30岁了。

我被诈骗了。

是我一直当兄弟的人几乎骗走了我的一半财産。

从此我不在相信任何感情,它只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我病了。

虽然很多人来看我。

但都是爲工作而来,虚僞的寒暄并不是我所需要的。

我需要的是真正的关心,发自内心的。

我已经感受到,我,有些孤独。

我想起她,但我很理智,我知道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又去她那一次,带着四万块。

被骗后我也不太宽裕,但这样我会心安一些。

这次她什么也没说。

但钱她没看一眼。

我以爲从此就结束了。

但不是。

她又来了。

我正陪客人吃饭。

让我很意外。

她依旧有些邋遢,她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她也没来闹我。

但我怕她在闹出什么还是强行把她拉了出来。

我和她说了很多,但她好象不再听。

我还再讲,她手里突然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并向我挥来,说要杀我。

匕首可以威胁到生命,但她毕竟是女人。

她只是挥到了我的身上。

我被突如其来的她划伤了。

但她还是被我打倒在地上。

我下手很重。

因爲我很只在乎自己,在乎自己的生命。

她已无法在伤害到我了。

她自杀了。

割了腕,并挥舞着尖刀阻止任何人靠近。

血淌了一地。

在场的人被吓呆了,我也是。

那一刻我才知道竟还有人肯爲我伤害自己的生命。

我沖了上去,被她划伤几处才夺过她的刀。

按住她的手畹,将瘦的几乎和鸡一样轻的她抗在肩上,只有一个念头,送医院。

走到我的车跟前,我才发现我不能开车,因爲我必须一只手按住她的伤口。

一只手开车?不行,她不会乖乖的和我去医院。

我拦了几次出租,但谁敢拉两个浑身是血的血人上车?我仍然拎着那把尖刀,可能是我太紧张忘记扔掉了。

我也疯了。

幸亏一个见多识广的江湖朋友爲我解围。

在医院里她仍然不肯合作治疗,被强行注射镇定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放弃了工作,每天陪着她,怕她再做什么傻事。

但我俩很少说话。

因爲我不想在欺骗她,不说假话,自然没话可说。

我已经不会说真话了。

我只想用行动表示,我要接受你。

我说你一痊愈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她笑了,说你舍得放弃现在的成就和我去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我说舍得,她又笑了。

我说相信我,我不会在伤害你,我会带着你,一辈子带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她很开心的笑了,笑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已经接近痊愈,看起来气色很好,心情也不错。

一笔很大很赚钱的买卖来了,但我没去做,仍陪着她。

她劝我让我去工作,不要担心她,当时只是她一时沖动。

我说等我接你出院。

出院那天,我去接她,护士告诉我她早上就走了。

我问和谁,护士说是一个人走的。

她回“家”了,我了解她。

我回到“家”,屋子里还那么脏乱。

房东说好久没交租了,问我是否还要住下去…。我四处找她,但她就向消失了一样蒸发掉了。

也许她是去散心,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了解她。

…我找到护士,问她走了留下什么没有?护士摇头。

我想她会回来的,我了解她。

…我又回到繁忙的工作当中,但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

很久了,我应该回到“家”去看看。

发现家变的很整齐,收拾的一尘不染。

我兴奋不已,她回来过!我在“家”等她,我知道她会回来的,我了解她。

…但她再未出现过。

…我失望了,也曾想过找,人海茫茫何处寻觅?我又发达了,但越富有,我就会觉得越空虚。

我这才发现,我真的一无所有。

我是孤独的。

而我越来越不能承受这份孤独。

我努力不想她,但越是这样,她的影子越是围绕着我。

有越多的时间,就越觉得孤单,我就象一具丧失灵魂的躯壳,机械的生活,努力工作,不停的赚钱,赚钱,不让自己闲下来,用酒精香烟麻痹自己,麻痹自己。

她始终没有回来。

我也许不了解她?她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留下的走了?哪怕一张字条也没留下。

她去了那里?那个城市能能收留她那样的女人?没有依靠她过的好吗?是不是还在被人欺骗…。不能再欺骗自己。

我需要她。

我去找她,在她出生的那个镇子。

那是个不太大的小镇。

我找到了他的家,但只见到他那个禽兽继父。

我没打他,因爲他已经是一个很糟糕的老头了。

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也会这样。

我甚至找到诈骗我的人,但也没能找到她。

我用手段买下原来的那个“家”,在那里,我挂上了那张婚纱照,桌上摆上一盆花,及一张很醒目的字条。

我几乎每天去一次,爲那盆花浇水,每次满怀希望开门的我手都会颤抖,门开了,屋里一切还是原来的一切,但我都要搜寻一翻,想找到一丝让我兴奋的痕迹。

除了失望就是无奈。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只有曾经失去过的人才会理解我的感受。

我想说:如果上天给我一个从心来过的机会我会…。但我永远没机会说了。

我欠她的,正如她所说的,我还不起,永远。

这笔债压的我喘不过气。

花死了,不明原因的死了。

“家”卖了,连同家具。

昨天已经办完了手续。

“家”已经不在属于我。

我恳求房主在让我留上一晚。

最后一晚。

电脑前,敲完这段字,天也亮了。

天亮的真早。

而我也要离开了。

孤独,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认罪。

我将孤独一生。

背负着永远还不完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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